春季停歇出发决策：撒哈拉以南迁徙鸟类比跨撒哈拉迁徙鸟类停留更久且更倾向于选择有利风向

为解决跨撒哈拉（trans-Saharan）与撒哈拉以南（pre-Saharan）迁徙鸟类在春季停歇期决策差异问题，研究人员开展基于Motus无线电追踪网络的停歇出发行为研究，发现pre-Saharan迁徙者停留时间更长、更选择性利用顺风条件，而trans-Saharan迁徙者更倾向于快速迁移策略，揭示了迁徙策略与时间约束对停歇决策的普遍影响机制。

　　

每年春秋两季，数以亿计的候鸟在全球迁徙路线上展开漫长而危险的旅程。对于在欧洲繁殖、在非洲越冬的鸣禽来说，撒哈拉沙漠是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根据是否跨越这片浩瀚沙漠，候鸟被分为跨撒哈拉迁徙者（trans-Saharan migrants）和撒哈拉以南迁徙者（pre-Saharan migrants）。这两种迁徙策略不仅体现在地理路线上，更反映了不同的进化适应：trans-Saharan迁徙者通常面临更强的时间约束，需要更快地完成迁徙，而pre-Saharan迁徙者则可能更注重能量节约。

尽管秋季迁徙中这两种策略的差异已被大量研究证实，但春季迁徙中的决策差异却鲜为人知。春季迁徙对繁殖成功至关重要——早到者能获得最佳领地和高配对机会，这一优势可能使所有迁徙者都倾向于快速迁徙，从而模糊不同策略间的差异。然而，德国奥尔登堡大学Heiko Schmaljohann教授团队发表在《Movement Ecology》的研究表明，这种差异在春季同样显著。

研究人员在北海中的黑尔戈兰岛（Helgoland）上设置了自动化无线电追踪系统，对三种trans-Saharan迁徙鸣禽（红尾鸲Phoenicurus phoenicurus、园林莺Sylvia borin、穗?Oenanthe oenanthe）和两种pre-Saharan迁徙鸣禽（欧亚鸲Erithacus rubecula、林岩鹨Prunella modularis）的停歇出发行为进行了精细记录。通过分析夜间出发时机、风向选择、能量储备与出发方向等关键参数，团队揭示了不同迁徙策略下的决策差异。

研究采用的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Motus野生动物追踪系统的区域无线电遥测网络，覆盖黑尔戈兰岛及德国湾沿岸地区，实时监测鸟类出发行为；2)标准化鸟类形态测量与能量储备估算方法，通过翅长和肌肉评分计算瘦体重；3)气象数据整合分析，利用NCEP再分析数据计算流向辅助（flow assistance）并结合当地气象站测量的云量、气压和温度变化；4)环志回收数据对比分析，验证出发方向与季节性迁徙方向的一致性。

研究结果呈现出清晰的模式：

最小停歇时间方面，trans-Saharan迁徙者中位停歇时间仅1天，而pre-Saharan迁徙者长达7天（红尾鸲1天、园林莺1天、穗?1天 vs. 欧亚鸲1天、林岩鹨11天），表明确实存在不同的时间紧迫性。

夜间到夜间出发概率分析显示，pre-Saharan迁徙者（欧亚鸲和林岩鹨）的出发概率显著低于trans-Saharan迁徙者。所有物种都在晴朗夜空下更可能出发，但pre-Saharan迁徙者对风向条件表现出更强选择性——它们在顺风条件下出发概率更高，而trans-Saharan迁徙者则相对不挑剔风向条件。

夜间出发时间方面，大多数物种在黄昏后不久出发（红尾鸲中位值0.15、穗?0.27、欧亚鸲0.22），而林岩鹨独特地在黎明时分出发（中位值0.89）。能量储备高的个体倾向于更早出发，这种模式在所有物种中一致。

能量储备影响分析表明，能量储备高的鸟类在捕获后第一夜出发概率显著更高，且出发时间更早，证实了能量状态对停歇决策的关键作用。

出发方向上，多数物种从黑尔戈兰岛出发的方向与基于环志回收数据推断的季节性迁徙方向一致（红尾鸲无线电追踪37° vs 环志回收31°；欧亚鸲90° vs 41°；林岩鹨85° vs 52°），但穗?和园林莺未显示显著方向一致性。

方向一致性分析证实，鸟类从黑尔戈兰岛出发后50-100公里内保持初始方向（相关系数r=0.632），表明出发方向决策具有持续稳定性。

研究结论强调，pre-Saharan迁徙者在春季迁徙中确实表现出较低的时间约束和较强的能量节约策略倾向，而trans-Saharan迁徙者则展现出更强的快速迁移紧迫性。这种模式与秋季迁徙相似，表明迁徙策略相关的时间约束如何影响停歇决策是一个普遍机制，而非季节特异性现象。

该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首次系统验证了春季迁徙中不同策略鸟类的决策差异，为理解鸟类迁徙进化适应提供了关键证据。trans-Saharan迁徙者对环境条件的低选择性可能使其面临更高风险，这为解释为何这类鸟类种群下降更为严重提供了行为生态学视角。研究展示的自动化无线电追踪技术为未来大尺度监测鸟类迁徙行为建立了方法论基础，对保护生物学和全球变化生态学具有重要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