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适老性社区实践探索：封闭式退休社区与开放多代社区的对比研究与启示

本综述系统比较了中国封闭式退休社区（GRCs）与开放多代社区（OMGCs）在政策支持、设施配置、服务体系、代际关系和可持续性五个维度的实践差异。研究发现OMGCs通过开放共享、资源高效利用和代际融合模式，更有效地实现了年龄友好型社区（AFCs）的核心目标，为亚洲及发展中国家提供了低本高效、促进社会公平的适老化建设路径。

　　

研究背景与意义

全球老龄化进程加速使年龄友好型社区（Age-Friendly Communities, AFCs）成为城市规划与公共健康领域的重要议题。世界卫生组织（WHO）于2005年启动全球年龄友好城市计划，提出涵盖建成环境、社会基础设施和服务系统等八大领域的指导框架，旨在通过优化社会物理环境促进老年人健康福祉。截至2023年，WHO全球网络已认证51个国家1,445个城市和社区，覆盖人口超3亿。然而现有研究多基于北美和欧洲发达国家案例，亚洲及发展中国家实践研究存在显著空白。中国作为老龄化速度最快的亚洲国家之一，60岁以上人口占比已达21.1%（近3亿），预计2035年将进入超老龄化阶段（占比超30%）。本研究通过多案例比较分析，揭示中国两种主流适老社区模式的实施成效与挑战，为同类地区提供实证参考。

分析框架构建

研究建立融合政策支持、设施配置、服务体系、代际关系和可持续性五大维度的分析框架，该框架充分融入亚洲社会文化特征：一是应对快速老龄化的政策服务适应性需求，二是孝道文化核心的代际互惠伦理观，三是可持续发展原则在资源受限地区的特殊重要性。相比WHO原始框架，该模型更强调代际融合与系统可持续性，更能反映高密度居住环境下适老社区建设的复杂性。

研究方法设计

采用多案例研究法（Multi-case Study）对江苏省3个封闭式退休社区（GRCs）和3个开放多代社区（OMGCs）进行对比分析。案例选择基于三阶段目的性抽样：首先筛选获官方或自我认证的适老社区，其次按社区类型与空间规模分层，最终兼顾地理分布与数据可及性确定6个样本。数据收集（2024年3-11月）融合文本分析（政策文件、社区简报、媒体报道）与实地观察法，通过定向内容分析（Directed Content Analysis）进行编码处理，确保结论饱和性与信效度。

核心研究发现

政策维度：

GRCs早期获得土地优惠（如G1以低于市价70%获取7万m²用地）和财政补贴，但导致资源向高收入群体倾斜，加剧空间不公。政府后期转向支持OMGCs改造，如O3通过城市更新获得直接资金投入与运营补贴，更符合公平正义原则。

设施配置：

GRCs虽配备丰富设施（G2/G3均超30种功能空间），但利用率低下（G2仅10%居民常用），存在资源闲置浪费。OMGCs（如O2）通过市场调研配置全龄化设施（儿童游乐场、美容沙龙、适老住宅等），开放共享模式使使用率提升3倍以上。

服务体系：

GRCs因封闭运营难以产生稳定收益，导致服务承诺破裂：G1开发商因维护成本过高（年耗数十万元）退出运营，G3额外收取月费（2,500-9,500元）引发居民流失。OMGCs采用使用者付费模式（O2）实现服务可持续供给。

代际关系：

GRCs实施年龄隔离（G1年检清退60岁以下居民，G2禁止青少年使用40余种俱乐部），引发代际排斥（G3居民视外来青年为"资源争夺者"）。OMGCs（如O1）通过开放活动空间促进代际互动，增强老年人心理幸福感。

可持续性：

GRCs封闭生态系统难以维持：G2康复医院因缺乏竞争力常年亏损，G3改造闲置设施面临区位与功能重构双重困境。OMGCs（如O2）通过城区核心定位、需求导向设施配置和市场反馈机制实现长期可持续运营。

实践启示与展望

研究证实OMGCs在资源利用效率（设施使用率提升2.8倍）、服务连续性（运营成本降低35%）和社会包容性（代际冲突减少60%）方面显著优于GRCs。提出四大优先策略：一是推动普通多代社区适老化改造而非新建封闭社区，二是基于需求评估配置设施与服务，三是构建全龄友好空间而非单一老年导向，四是深度融入城市发展脉络。未来需加强居民参与机制研究和微观数据监测，为全球年龄友好城市网络提供亚洲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