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APP的简短感恩练习对COVID-19大流行期间日常情绪影响的追踪研究：一项大规模自然实验分析

本研究针对COVID-19大流行期间心理健康问题激增的现状，通过How We Feel（HWF）应用程序开展大规模自然实验，探讨简短感恩练习（gratitude practice）对个体日常正负性情绪的影响。研究发现该练习能显著降低压力（stress）、焦虑（anxiety）、疲惫感（tiredness）与孤独感（loneliness），且效果可持续6天，但在疫情初期会意外降低积极情绪。研究为数字化心理干预在公共卫生危机中的应用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当COVID-19疫情席卷全球时，不仅对公共卫生系统造成巨大冲击，更引发了广泛的心理健康危机。多项元分析研究表明，压力、焦虑、抑郁和失眠等心理困扰状态显著攀升（Cooke et al., 2020; Deng et al., 2021）。尽管有预测认为这种心理困扰会逐渐回归疫情前水平（Daly & Robinson, 2021），但疫情对教育、经济和人们心理健康的破坏性影响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Breslau et al., 2021）。在这种背景下，寻找能够帮助个体应对疫情心理影响的有效方法变得至关重要。

感恩练习（gratitude practice）作为一种心理干预手段，在疫情前和疫情期间都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这类练习通常要求参与者思考并写下他们生活中值得感激的事情，例如通过感恩日记或感恩信的形式（Davis et al., 2016）。研究表明，感恩练习与改善生活满意度、主观睡眠质量和减少焦虑抑郁等心理困扰有关，尽管效应值往往较小（Boggiss et al., 2020; Cregg & Cheavens, 2021）。感恩练习的简短性和易实施性使其特别适合在疫情期间使用，不需要专业训练人员或昂贵资源。

然而，现有研究大多关注与痛苦相关的结果（如抑郁症状和焦虑），无法得出关于感恩练习与人们日常积极和消极情绪关联的结论。此外，大多数显示感恩练习有效性的研究是在疫情初期进行的，当时由于对病毒及其传播轨迹的了解不足，人们可能比疫情前和后期经历更大的不确定性和心理适应不良（Daly & Robinson, 2021）。研究表明，当个体心理困扰较高时，感恩练习可能最有益（Harbaugh & Vasey, 2014）。因此，需要更多研究来探索在疫苗问世后的大流行后期，感恩练习是否仍然保持其益处。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耶鲁大学情绪智能中心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大规模研究，使用How We Feel（HWF）智能手机应用程序的数据，调查基于手机的简短感恩练习与三波COVID-19大流行期间七天内积极和消极情绪的关联。该研究结果发表在《Acta Psychologica》期刊上，为数字化心理干预在公共卫生危机中的应用提供了重要见解。

研究人员采用自然实验方法，通过How We Feel（HWF 1.0）应用程序收集数据，该程序于2020年4月推出，用于收集COVID-19相关信息。参与者首次登录应用程序时输入人口统计信息，并有机会设置每日检查通知，回答有关身体症状、情绪和预防行为的问题。从2020年5月开始，每八天实施一次简短的感恩练习，在每日情绪问题后出现一个文本框，指示参与者确定一件他们感激的事情。数据分析采用广义估计方程（GEE）线性回归来解释每个参与者重复测量的组内相关性，并使用逆概率加权（IPW）校正来解释 attrition 或缺失数据。

研究结果显示，感恩练习与大多数负面情绪的减少相关，包括压力、焦虑、疲惫和孤独感。具体而言，参与者在练习后1至6天内 across 三波疫情中报告的压力减少（Wave 1系数范围-0.006至-0.008；Wave 2系数范围-0.005至-0.007；Wave 3系数范围-0.003至-0.005）。在前两波疫情中，参与者在练习后1至6天内焦虑减少（Wave 1系数范围-0.005至-0.008；Wave 2系数范围-0.005至-0.007）。疲惫感在第一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6天内减少（系数范围-0.006至-0.010），在第二波和第三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3天内减少（系数范围-0.004至-0.005）。孤独感仅在第一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5天内减少（系数范围-0.002至-0.003）。

在积极情绪方面，研究发现了反直觉的结果。感恩练习与第一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6天内希望的减少相关（系数范围-0.005至-0.007），以及第二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3天内希望的减少（系数范围-0.004至-0.007）。在第一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6天内幸福感降低（系数范围-0.003至-0.004）。同样，在第一波疫情中感恩练习后1至6天内乐观情绪减少（系数范围-0.002至-0.004）。只有在第二波疫情中，参与者在练习后1至6天内报告更高平静感（系数范围0.003至0.006），在第三波疫情中练习后1至6天内感恩情绪增加（系数范围0.004至0.006）。

讨论部分指出，这项研究考察了简短感恩练习如何与COVID-19大流行三波疫情中练习后一周内个体情绪相关，从最初封锁到疫苗开始广泛提供的时期。研究发现感恩练习后人们报告的压力、焦虑、疲惫和孤独感减少，这些发现扩展了先前显示感恩练习与较少心理困扰相关的工作（Cregg & Cheavens, 2021; Davis et al., 2016）。另一方面，研究结果表明，在第一波大流行期间（即2020年5/6月至8月），感恩练习后报告的幸福感、希望和乐观情绪程度较低，这增加了我们对感恩练习有效性取决于社会背景的理解，特别是在危机阶段（Lies et al., 2014）。

本研究的关键发现指向感恩练习对减轻负面情绪的有益效果，特别是这种简短的感恩练习与较低的压力水平持续相关。这一发现反映了先前的研究，显示感恩练习减少了与战争和自然灾害等重大生活事件相关的压力（Kashdan et al., 2006）。通过使用纵向方法，研究人员扩展了现有文献，显示这种效应在大流行期间的可持续性，即较低的压力从练习后第1天持续到第6天，并在从2020年5/6月到2021年2月的三波疫情中观察到。

尽管这种简短的感恩练习与负面情绪存在负面关联，但除了第一波疫情中幸福感、希望和乐观情绪减少外，积极情绪几乎没有变化。这些与积极情绪相关的反效果已在先前的情绪研究中被识别（见Ford & Mauss, 2013的综述）。在本研究中，反效果的一个潜在原因是现在与过去的对比。Emmons和Stern（2013）认为，将现在与过去的负面经历对比可以增强幸福感。在疫情限制期间与COVID前生活对比可能让人们感到不那么快乐和充满希望。

该研究存在几个局限性。首先，尽管在COVID-19大流行的三波疫情中拥有大样本量，但大多数参与者是女性和白人，因此研究结果的普适性可能有限。其次，本研究没有对照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控制了基线情绪（即练习前七天），这解释了练习前个体情绪变化的差异。第三，由于用户使用应用程序的时间短暂，研究人员仅限于使用单个项目评估每种情绪，而不是采用已建立的多项目测量。第四，鉴于这种基于应用程序的感恩练习是自我管理的，无法构建参与者参与的频率和花费的时间。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性，即使几乎没有指导，自我管理的感恩练习也与负面情绪的变化相关。理论上，本研究表明，在讨论感恩练习对幸福感的影响时，应该具体说明他们正在检查的结果。这种简短的感恩练习与负面情绪的某些方面相关，但与其他方面无关，因此检查离散情绪（与整体负面情绪相对）至关重要。最后，这项研究表明，低成本的感恩练习显示出减少负面情绪的前景，可能是未来危机中心理实践的有用公共卫生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