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之胎”：越南人口贩卖幸存者中的强制怀孕与母子关系的操控

《Journal of Interprofessional Care》：Wombs of Entrapment: Forced Pregnancy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Maternal Bonds Among Vietnamese Trafficking Survivors

越南妇女被诱骗至中国婚姻中被迫怀孕及母性纽带形成持续束缚的现象值得研究。通过23名前线支持者访谈发现，受困女性因被迫生育形成情感依赖，难以摆脱控制，即使逃出也常因子女无法离开而重返陷阱。研究提出"子宫陷阱"概念，揭示生育被用作控制手段的机制。长期剥削导致语言文化身份丧失，幸存者再融入面临法律身份缺失、经济技能断层及社会歧视等多重障碍，需建立性别敏感的创伤知情支持体系。

　　本文探讨了越南被贩卖女性在经历性侵犯、强迫怀孕和长期剥削后的心理与社会困境，揭示了母亲身份如何成为她们被控制和束缚的机制。研究通过23名前线支持工作者的视角，深入分析了这些女性在被迫成为母亲后，如何因对子女的深厚情感而难以摆脱剥削环境，以及她们在回归社会时面临的多重障碍。文章还提出了“母性牢笼”这一概念，以强调母亲身份如何被用作一种控制工具，限制女性的自主权，并对政策制定和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SDG）的实现产生深远影响。

首先，文章指出，越南女性在被贩卖过程中，尤其是被强迫婚姻的受害者，往往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遭受剥削。由于缺乏足够的教育和信息，她们容易被欺骗或强迫进入婚姻关系。这种早年的经历不仅剥夺了她们的自由，还影响了她们的语言能力、文化认同和身份认知。当她们被迫离开家乡，长期处于异国他乡的环境下，往往逐渐失去母语，忘记家乡的风俗习惯，甚至无法准确回忆起自己的家庭背景。这种身份的丧失使得她们在回归后难以融入社会，同时也会对她们的孩子造成深远的影响。例如，一些女性在被贩卖后，即使成功逃离，也会因无法与孩子建立稳定的联系而陷入深刻的内心冲突。

其次，文章揭示了强迫怀孕如何成为一种控制手段。许多被贩卖的女性在没有避孕措施或堕胎选择的情况下被强迫生育，这不仅加深了她们的依赖感，还使她们在逃离时面临更大的困难。母亲身份成为一种情感纽带，使她们无法轻易放弃。即便在极端情况下，一些女性也会选择带着孩子一起逃回越南，即便这意味着重新面临剥削的风险。这种现象在越南和中国边境地区尤为普遍，反映出当地社会对母性的高度重视，以及这种文化价值观如何被贩运者利用，使女性陷入更深的困境。

再者，文章强调了女性在回归后面临的重新融入社会的挑战。她们不仅需要面对心理创伤，还要应对社会的污名化和排斥。许多女性在被贩卖期间经历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如抑郁、焦虑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而这些心理负担在她们回归后仍然存在，影响了她们与家人、社区以及社会其他成员的互动。同时，由于长期处于异国他乡，她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方式，而对家乡的文化和语言感到陌生。这种文化断裂进一步加剧了她们的孤立感，使她们在回归后难以重建生活的信心和能力。

此外，文章还关注了女性在被贩卖期间失去的教育和发展机会。许多女性在被贩卖时年纪尚幼，无法完成正规教育，这导致她们在回归后缺乏必要的技能和知识，难以找到稳定的工作或建立新的社会关系。这种教育缺失不仅影响了她们的经济独立，还削弱了她们的社会地位和自我价值感。对于那些带着孩子回归的女性来说，她们的处境更加复杂。她们不仅要面对自身的心理创伤，还要承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而这些责任往往与她们的经济状况和法律地位密切相关。由于孩子可能是非越南公民，许多女性在回归后无法获得合法的出生证明或公民身份，这使得她们在获取教育和医疗资源方面面临障碍。

文章还指出了女性在被贩卖过程中所遭受的结构性不平等。越南的性别比例失衡、社会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以及经济条件的限制，都是导致女性更容易成为贩运目标的重要因素。例如，中国长期存在的性别失衡现象，使得越南女性成为“婚姻商品”，而这种需求在越南与中国的边境地区尤为明显。与此同时，越南社会中对女性的期待也使她们在被贩卖后更难以摆脱母亲身份的束缚。越南文化强调女性的奉献精神和家庭责任，这种文化价值观在被贩运者身上被进一步强化，使她们在面对剥削时更加难以选择逃离。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文章呼吁采取性别敏感且创伤知情的干预措施。这不仅包括对被贩运女性的心理支持，还需要关注她们在回归后的社会适应问题。例如，为女性提供心理辅导、职业培训、法律援助以及针对儿童的教育和身份支持，是实现真正康复和重建的关键。此外，政策制定者需要认识到母亲身份在被贩运女性生活中的重要性，并在反人口贩卖行动中优先考虑她们的需求。这可能包括为被贩运女性提供专门的庇护所、加强法律保护、提高社会对被贩运女性的意识，以及推动更包容的社会政策。

文章还强调了“母性牢笼”这一概念的重要性。该概念不仅揭示了被贩运女性在被迫成为母亲后所面临的困境，还突出了这种现象在东南亚地区的普遍性。由于母性在这些文化中被视为一种核心价值，被贩运女性往往在被迫怀孕后更加难以摆脱剥削。她们的情感投入和文化责任使她们对子女产生强烈的依恋，这种依恋成为她们留在剥削环境中的重要原因。因此，任何有效的反人口贩卖政策都必须考虑到母亲身份的特殊性，并提供相应的支持，以帮助她们摆脱这种控制机制。

研究还指出了当前政策和实践中的不足。尽管越南政府已经意识到婚姻贩卖问题的严重性，但在实际操作中，缺乏全面的政策来应对这一问题。许多被贩运女性在回归后仍然面临法律和行政上的障碍，例如无法获得出生证明、公民身份或教育机会。此外，现有的支持系统往往过于集中在短期救助，而忽视了长期的康复和重建需求。这使得被贩运女性在回归后仍然处于脆弱状态，容易再次陷入剥削或贫困。

为了实现更有效的反人口贩卖行动，文章建议采取多部门协作的方式。这包括政府、非政府组织（NGO）和社区之间的合作，以确保被贩运女性在回归后能够获得全面的支持。例如，政府可以加强法律保护，确保被贩运女性和她们的孩子能够获得合法身份和基本权利；NGO可以提供心理支持和职业培训，帮助女性重建生活；社区则可以通过教育和宣传，减少对被贩运女性的污名化，促进社会的包容和支持。此外，还需要加强对贩运网络的打击力度，尤其是那些利用强迫怀孕和母性纽带来控制女性的犯罪组织。

文章还提到，被贩运女性在回归后面临的挑战不仅是个人层面的，也涉及社会结构和制度的缺陷。例如，越南的法律体系在处理被贩运女性案件时，往往缺乏足够的细节和关注，导致她们的处境未能得到充分重视。此外，由于许多被贩运女性缺乏官方文件，她们在寻求法律援助时面临巨大困难。因此，建立更加完善的文件管理和身份识别系统，是减少被贩运女性二次受害的重要措施。

最后，文章指出，被贩运女性的重新融入不仅关乎她们个人的幸福和安全，也关系到整个社会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通过提供性别敏感的支持和政策干预，可以有效减少被贩运女性的再次受害风险，并促进她们和她们孩子的长期康复。这不仅有助于实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中的性别平等（SDG 5）和建设公正、包容的社会（SDG 16），也为全球反人口贩卖行动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