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制度压力、政府注意力分配与区域环境绩效：一项针对中国30个省份的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研究（FSQCA）

《Frontiers in Environmental Science》：Multiple institutional pressures, government attention allocation, and regional 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a fuzz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study across (FSQCA) 30 provinces in China

本研究基于制度逻辑理论和注意力分配理论，构建“机构压力-注意力分配”分析框架，运用fsQCA方法分析中国30个省份环境治理绩效的协同机制，发现高绩效通过四种路径实现：强机构压力驱动、注意力响应型、中央主导政策协调、同业竞争强化监管，揭示外部压力与内部注意力协同作用下的多路径驱动机制。

　　在当今全球环境问题日益严峻的背景下，环境治理已成为各国政府和公众关注的核心议题之一。环境治理绩效不仅反映了地方政府在环境管理方面的能力，还体现了其政策执行的有效性，对推动区域可持续发展、优化资源利用和提升整体环境治理水平具有深远影响。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环境治理绩效的决定因素，但对地方政府如何在多重外部制度压力和内部注意力分配之间进行互动和协调，仍然缺乏深入理解。本研究基于制度逻辑理论和注意力分配理论，构建了一个适合中国特殊制度背景和政府实践的“制度压力-注意力分配”分析框架，旨在揭示地方政府在环境治理中的战略选择和路径创新。

中国在环境治理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尤其是在中央政府推动的绿色发展政策下，地方政府的治理能力和环境绩效得到了明显提升。然而，由于区域间的资源禀赋、产业结构和经济发展水平存在显著差异，环境治理面临的挑战也各不相同。因此，识别和理解影响环境治理绩效的多种条件因素，对于制定有效的政策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通过使用模糊集合定性比较分析（fsQCA）方法，对中国的30个省级行政区进行系统分析，揭示了制度压力与政府注意力分配之间的复杂因果机制和多路径协同效应。

研究发现，制度压力是影响地方政府在环境治理中分配注意力的关键因素。地方政府在面对不同类型的制度压力时，往往会采取不同的策略来应对，以达到提高环境治理绩效的目的。通过fsQCA方法的分析，研究识别出四种不同的高环境绩效路径：强制度压力驱动路径、注意力响应路径、中央领导-政策协调路径和同级竞争-制度强化路径。这些路径展示了地方政府在不同制度环境下，如何通过调整注意力分配，实现环境治理目标。研究还指出，某些条件因素之间既存在互补关系，也存在替代关系，这种动态关系揭示了环境治理的复杂性。

此外，研究强调了制度压力与注意力分配之间的相互作用。制度压力不仅影响地方政府的注意力分配，还通过不同的机制推动环境治理绩效的提升。例如，中央政府的评估压力促使地方政府在工作报告中频繁提及环境治理相关内容，并出台一系列地方性环境法规和政策文件，以满足评估目标并避免被问责。同时，地方政府在面对同级竞争压力时，往往通过加强执法和监管措施，如提高环境行政处罚力度，来应对竞争压力。这种互动机制表明，地方政府并非被动接受制度压力，而是主动选择和调整治理路径，以实现环境治理目标。

研究还指出，环境治理绩效的提升不仅依赖于单一因素，而是多种条件因素协同作用的结果。这意味着，地方政府在环境治理中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外部和内部因素，采取灵活多样的策略来应对环境治理挑战。例如，某些地方政府可能更倾向于增加财政投入，以提升环境治理基础设施和能力；而另一些地方政府则可能更注重政策制定和执行，以确保环境治理目标的实现。这种多样化的治理路径反映了地方政府在不同制度环境下，如何根据自身条件和外部压力，选择最合适的治理策略。

本研究的结论对于政策制定者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首先，地方政府应根据自身的资源禀赋和经济条件，灵活选择环境治理路径。在面对较高的公众关注和同级竞争压力时，如果财政资源充足，应优先考虑增加环境财政支出，以直接改善环境质量并满足社会需求。在缺乏足够财政支持的情况下，地方政府可以通过加强环境执法和监管，提高对污染行为的约束力，从而提升环境治理效果。其次，对于经济发达地区，尽管中央政府的评估压力可能相对较低，但公众环境需求和区域间竞争压力仍然可以成为推动环境治理的重要动力。这些地区应着重于提升环境基础设施，引导绿色产业的转型升级，以实现环境治理的持续改善。

在区域差异方面，研究建议应采取差异化环境治理策略。对于资源型地区、生态功能区以及传统高能耗产业集中的区域，应加强中央政府的环境评估约束，通过强制性评估机制推动地方政府履行环境治理责任。而对于经济发达地区，由于其较高的财政能力和资源禀赋，应更加注重环境财政支出的增加，以及环境政策的制定和执行，以确保环境治理的长期成效。同时，对于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由于其环境财政能力有限，应重点加强环境监管和执法，通过提高行政处罚力度，增强环境治理的效果。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fsQCA分析基于横截面数据，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对因果关系的深入理解。虽然该方法能够识别出导致高环境绩效的条件组合，但无法准确捕捉这些条件随时间的变化趋势及其背后的因果机制。其次，本研究使用百度搜索指数作为衡量公众关注压力的代理变量，这一指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可能存在的效度偏差和情境敏感性。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构建一个涵盖多个平台的公众关注指数，以提高测量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此外，研究未能充分探讨经济异质性在环境治理中的调节作用。不同经济发展阶段的地区在资源禀赋、产业结构和财政能力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因素可能影响环境治理的效果。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分类分析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以更深入地理解其环境治理策略的异质性。

总的来说，本研究通过构建“制度压力-注意力分配”理论模型，揭示了地方政府在面对多重制度压力时，如何通过调整注意力分配来实现环境治理绩效的提升。研究不仅丰富了制度复杂性理论，还拓展了注意力基础观点，并将多层级治理理论融入环境治理的分析框架中，为区域环境治理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和实践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