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城市社区中家养动物与卫生实践对婴儿接触动物粪便风险的影响：一项混合方法队列研究

本研究针对肯尼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城市社区中婴儿接触动物及其粪便的健康风险问题，通过混合方法队列研究分析了275名婴儿的家庭观察数据。研究发现，完全圈养家养动物可使婴儿接触动物粪便的几率降低93%，接触污染表面的几率降低97%，而自我报告的粪便处理方式未见显著保护效果。该研究为制定减少婴儿人畜共患病暴露风险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提供了关键证据，强调了将动物卫生纳入WASH（水、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框架的重要性。

　　

在肯尼亚快速城市化的背景下，低收入社区往往面临人畜共居的环境挑战。动物粪便中携带的多种人畜共患病原体，如弯曲杆菌(Campylobacter)、非伤寒沙门氏菌(non-typhoidal Salmonella)和隐孢子虫(Cryptosporidium)，已成为婴幼儿腹泻疾病的重要来源。据估计，全球每年约有100万例死亡与接触动物粪便传播的病原体有关，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儿童尤其脆弱。尽管水、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WASH)干预措施已取得一定进展，但传统方法主要关注人类排泄物的管理，未能有效解决动物源性污染问题。这种现状促使研究人员从"一体化健康"(One Health)的角度重新审视环境卫生干预策略。

为了深入理解婴儿暴露于动物及其粪便的风险路径，研究团队在肯尼亚内罗毕和基苏木的低收入与中等收入社区开展了为期14个月的前瞻性队列研究。该研究采用混合方法设计，整合了家庭问卷调查、结构化观察和环境采样三种数据收集方式。研究人员通过社区健康促进者招募了275名0-12个月婴儿的看护人参与研究，其中136名来自低收入社区，139名来自中等收入社区。为确保样本代表性，研究采用按婴儿年龄分层的平衡招募策略。

在方法学上，该研究运用了先进的统计建模技术。针对婴儿接触动物的频率数据（计数数据），研究人员采用零膨胀泊松回归(ZIP)和零膨胀负二项回归(ZINB)模型进行分析；对于二元结果变量（如是否接触污染表面），则使用逻辑回归模型。所有分析均采用贝叶斯统计框架，使用brms软件包进行模型拟合，并通过贝叶斯因子进行模型选择。观察期间，研究人员对每个婴儿进行了平均9.68小时的结构化观察，记录婴儿与动物、动物粪便及污染表面的接触情况。

研究结果揭示了几个关键发现：

在社会人口学特征方面，研究样本的婴儿性别分布相对均衡，看护人的教育水平和收入状况在不同类型的社区间存在显著差异。基苏木中等收入社区中超过一半的看护人具有大学以上学历，而内罗毕低收入社区中84.8%的家庭月收入低于1万肯尼亚先令。

在家养动物与卫生实践方面，总体上有27.9%的低收入家庭和30.9%的中等收入家庭饲养家养动物。基苏木社区的动物饲养率最高，约三分之一家庭拥有动物。猫、家禽和狗是最常见的饲养动物，而来自邻里的自由活动动物进入家庭庭院的现象相当普遍。

关于婴儿与动物的接触，研究发现43.6%的婴儿在观察期间至少接触过一次动物，中位接触频率为每小时1次。饲养猫的家庭中，婴儿接触动物的频率增加了109%(95%CI: 59%, 173%)。令人意外的是，完全圈养动物反而使婴儿接触动物的频率增加了74%，部分圈养增加84%。研究人员解释这可能是因为被圈养的动物集中在特定区域，反而增加了可接触性。

在婴儿接触动物粪便方面，24.7%的婴儿被观察到直接接触动物粪便。年龄较大的婴儿（7-12个月）接触粪便的风险显著增高，7-9个月婴儿的接触风险增加153%(95%CI: 13%, 516%)。完全圈养动物使婴儿接触动物粪便的风险降低了93%(95%CI: 16%, 99.7%)。

关于接触污染表面的情况，25.5%的婴儿接触过被动物粪便污染的表面。完全圈养同样显示出保护效果，使接触污染表面的几率降低97%(95%CI: 42%, 99.9%)。值得注意的是，自我报告的粪便处理方式并未显示出显著的保护效应。

讨论部分深入分析了这些发现的意义。研究结果部分支持了初始假设：家庭饲养动物（特别是猫）确实增加了婴儿接触动物的机会，但并未显著增加接触粪便或污染表面的风险。完全圈养动物虽然意外地增加了动物接触频率，但显著降低了接触粪便和污染表面的风险，这为设计针对性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依据。

研究人员指出，传统的动物饲养指标（如是否饲养动物）可能不足以准确评估暴露风险，需要更精细的暴露测量方法。猫的特殊性值得关注——它们作为伴侣动物和害虫控制者的双重角色导致与人类的密切接触，但其掩埋粪便的天性可能减少了粪便暴露风险。

该研究的局限性包括：动物圈养和粪便处理信息依赖自我报告，可能存在礼貌偏倚；观察时间有限（约5小时/婴儿），可能未能捕捉到所有的暴露行为；除猫外的其他动物种类因样本量限制而被合并分析，可能掩盖了物种特异性差异。

结论强调，婴儿在6-12个月龄阶段面临最高的动物及相关暴露风险。完全圈养动物是一种有效的干预策略，可显著减少婴儿接触动物粪便和污染表面的风险。研究结果支持将动物卫生纳入更广泛的WASH框架，采用"一体化健康"方法解决城市贫困社区的人畜共患病挑战。未来的研究应关注接触与具体健康结局的关联，并开发针对性的行为干预措施，帮助看护人减少婴儿的暴露风险。

这项发表在《One Health》的研究为改善低收入城市社区婴幼儿健康提供了重要的实证依据，指出了现有WASH策略的盲点，并为设计更全面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