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针对社会工作专业学生的叙事疗法聊天机器人的探索性研究

《Journal of Technology in Human Services》：An Exploratory Study of a Narrative Therapy Chatbot with Social Work Students

本研究探索基于叙事治疗（NT）原则的生成式AI聊天机器人Nico在心理治疗中的潜力。通过异步WhatsApp访谈，23名社会工作研究生用户与Nico互动，发现其通过“非专家”立场和结构化提问（如隐喻外部化、五阶段 scaffolding）有效促进自我反思与叙事重构。尽管在情感深度响应上存在不足，但Nico成功帮助用户识别支持系统、职业成长策略及文化适应方法。研究指出AI作为辅助工具，需平衡结构化引导与灵活性，避免替代人类疗愈的深度互动，为AI整合心理治疗提供新方向。

　　随着人工智能（AI）在治疗领域的应用日益广泛，人们对其在心理治疗中的角色仍存在诸多担忧。尤其是关于AI是否能够有效替代人类治疗师的讨论，一直是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的焦点。本研究旨在探讨一种基于叙述治疗（Narrative Therapy, NT）理念的生成式AI聊天机器人如何在心理治疗中发挥作用，以及它如何促进参与者的自我反思，并为AI在心理治疗中的应用提供新的视角。

叙述治疗是一种强调个体叙事与合作意义建构的治疗方法，其核心理念是治疗师不以专家身份介入，而是以“调查记者”的角色引导来访者重新审视自身经历，从而获得新的理解和视角。这种方法不同于传统的认知行为疗法（CBT），后者通常以结构化的对话和症状分析为主，而叙述治疗更注重于通过开放性的提问和探索性对话，帮助来访者识别并重构其身份认同和生活意义。因此，基于叙述治疗的AI聊天机器人，如本研究中使用的Nico，可以被视为一种具有独特价值的工具，它并不试图提供权威的建议或解决方案，而是通过鼓励自我反思和叙事表达，帮助用户在心理治疗过程中探索更深层次的自我认知。

在本研究中，Nico被设计为一个非专家的陪伴者角色，其主要功能是通过提问引导用户进行自我探索，而不是直接给予答案或指导。这种设计使得Nico能够遵循叙述治疗的“不知”立场，即治疗师在对话中保持开放和好奇的态度，而不是预设某种结论。通过这种方式，Nico为用户提供了安全的空间，让他们能够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同时避免了因AI的“正确性”而带来的潜在风险。例如，用户可以通过Nico的帮助，将自身的挑战转化为更具象的比喻，从而更好地理解问题的本质，并找到新的应对方式。

研究采用的是定性研究方法，通过对23名社会工作硕士生与Nico的互动记录进行分析，探索AI在心理治疗中的应用潜力。参与者通过WhatsApp与Nico进行异步对话，讨论他们个人面临的问题，并使用一个基于叙述治疗原则的评估量表进行自我反思。这种研究方法不仅能够深入理解用户的体验，还为AI在心理治疗中的角色提供了更丰富的视角。研究发现，参与者普遍认为Nico在促进自我反思和外部化问题方面具有积极作用。通过使用比喻，他们能够更清晰地界定问题，将其从个人身份中分离出来，从而减少自我批评，并探索可能的解决方案。

然而，研究也指出了Nico在某些方面的局限性。例如，虽然它能够通过结构化的提问引导用户进行反思，但有时这些提问显得重复或不够深入，未能充分捕捉用户的情感变化。此外，Nico在处理非语言线索方面存在明显不足，这限制了它在情感理解上的深度。由于AI主要依赖文本输入，它无法像人类治疗师那样通过语气、表情或肢体语言来更好地理解用户的情感状态。这些局限性意味着，尽管Nico在促进用户自我探索方面表现出色，但它在情感支持和深度互动方面仍有改进空间。

研究还强调了叙述治疗与AI技术之间的潜在契合点。叙述治疗的核心在于引导用户重新构建其故事，而不是直接解决问题。这种开放性和探索性的特点与生成式AI的能力相辅相成，因为AI可以通过灵活的对话和情境化的回应，帮助用户更深入地思考和表达自己的经历。同时，AI的“不知”立场也符合叙述治疗的理念，即治疗师不以权威身份介入，而是以支持者的角色陪伴用户进行探索。这种角色定位不仅有助于用户保持自主性，还减少了对AI提供错误建议的担忧。

尽管如此，AI在心理治疗中的应用仍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AI无法像人类治疗师那样提供真正的情感共鸣和深度理解，这可能导致用户在情感支持方面感到不足。另一方面，用户可能对AI的“非情感”回应产生误解，认为它缺乏真正的关怀和关注。因此，AI聊天机器人的设计需要在促进自我探索的同时，也要考虑到用户对情感支持的需求。这要求开发者在AI的交互模式中加入更多的“情感空间”，例如通过设计更自然的对话方式、增强对用户情绪变化的感知能力，以及提供更丰富的反馈机制。

此外，AI在心理治疗中的应用还涉及伦理和隐私问题。由于AI聊天机器人通常依赖于用户提供的大量数据，如何确保这些数据的安全性和隐私性成为一个重要的议题。在本研究中，Nico的设计特别强调了数据隐私和伦理责任，确保用户在使用过程中不会受到信息泄露的风险。然而，随着AI技术的不断发展，如何在提升功能的同时保护用户隐私，仍然是一个需要持续关注的问题。

本研究的结论表明，基于叙述治疗的AI聊天机器人可以在心理治疗中发挥一定的辅助作用，尤其是在促进自我反思和意义建构方面。然而，它并不能完全替代人类治疗师，而应被视为一种补充工具，用于支持和增强治疗过程。AI的优势在于其能够提供结构化的引导和开放性的对话空间，而人类治疗师则在情感支持、文化敏感性和复杂问题的处理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未来的AI心理治疗工具应该更多地强调其辅助和陪伴的角色，而不是试图复制人类治疗师的所有特质。

研究还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点，即在心理治疗中，AI的“不知”立场和叙述治疗的“调查记者”角色可以形成一种互补关系。通过这种方式，AI能够帮助用户在探索自身故事的过程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和启发，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这种设计不仅符合叙述治疗的基本原则，还能够减少用户对AI提供错误建议的担忧。同时，它也提醒我们，在使用AI进行心理治疗时，需要明确其角色和功能，避免用户对其产生不切实际的期望。

总的来说，AI在心理治疗中的应用是一个充满潜力但也充满挑战的领域。本研究通过探索基于叙述治疗的AI聊天机器人，揭示了AI在促进自我反思和意义建构方面的独特价值。然而，AI仍然无法完全取代人类治疗师，特别是在情感支持和复杂问题处理方面。因此，未来的AI心理治疗工具应该更加注重其辅助和陪伴的功能，而不是试图成为替代性的治疗师。通过这种方式，AI可以在心理治疗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同时避免可能的伦理和实践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