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中的可持续性悖论：分析公共和私人法规的影响

《Business Strategy and the Environment》：Sustainability Paradoxes in Supply Chains: Analyzing the Effects of Public and Private Regulations

可持续供应链管理（SSCM）中公共与私人法规的实施常引发利益相关者间的矛盾张力，本文通过系统性文献综述（60篇文献）分析其来源、管理策略及对SSCM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1）组织层面（如学习与执行目标冲突）、供应链层面（如地理和文化差异）及系统层面（如经济与环保目标对立）的张力最显著；2）管理策略以“情境化”（14次）和“综合解决”（33次）为主，但策略与绩效间未发现显著关联；3）公共法规（如环保立法）推动社会绩效提升，私人法规（如认证标准）增强经济绩效，但两者协同效应不足。

　　近年来，随着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不断加深，企业、政府和其他利益相关方在供应链管理中引入了越来越多的可持续性政策和标准。然而，这种融合并非总是顺利，常常引发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这些矛盾不仅体现在组织内部，也扩展到供应链的各个层级，成为可持续供应链管理（SSCM）中的关键挑战。本研究通过系统文献综述（SLR）的方法，结合悖论理论，探讨了公共和私人可持续性法规在供应链中引发的矛盾，以及这些矛盾如何影响可持续供应链管理的绩效。研究结果揭示了不同法规如何在不同的背景下成为矛盾的来源或解决工具，并进一步分析了这些矛盾的管理策略及其对经济、环境和社会绩效的影响。

### 供应链中的矛盾与冲突

供应链中的矛盾通常源于多种因素，包括内部组织运作与外部法规要求之间的不匹配，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目标的冲突，以及组织在不同时间和空间维度上对可持续性的理解差异。例如，当企业试图在供应链中实现环保目标时，可能会遇到与经济目标相冲突的情况，如降低生产成本与提高环保标准之间的矛盾。此外，文化差异和政策执行力度的不同，也可能导致企业在不同国家和地区实施可持续性措施时面临不同的挑战。

根据Smith和Lewis（2011）的分类，供应链中的矛盾可以分为四个主要来源：学习（Knowledge）、归属（Identity/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执行（Goals）和组织（Processes）。这些矛盾不仅存在于组织内部，也贯穿于供应链的各个层级，如系统层面（Systemic Level）、组织层面（Organizational Level）和供应链层面（Supply Chain Level）。同时，由于全球化和竞争加剧，供应链中不同参与者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矛盾也变得更加复杂和持久。

### 矛盾的管理策略

为了应对这些矛盾，学者们提出了多种管理策略，包括接受（Acceptance）、情境化（Contextualization）、分离（Separation）和综合（Synthesis）。其中，接受策略被认为是一种在短期内有效的方法，但不足以应对长期的全球性挑战。情境化策略则通过将矛盾置于更广泛的情境中，使组织能够更好地理解和处理其复杂性。分离策略包括时间分离和空间分离，前者通过分阶段实施法规来缓解矛盾，后者则通过将不同类型的活动分布在不同的空间维度，以减少冲突。而综合策略则通过引入新的元素或方法，将矛盾的对立面结合在一起，从而创造更有效的解决方案。

在供应链管理中，情境化和综合策略被广泛采用，而时间分离策略则较少被提及。这表明，大多数研究更关注如何在空间维度上协调矛盾，而非在时间维度上。此外，尽管接受策略在某些情况下有效，但综合策略因其能够创造更深层次的协同效应，被认为是应对供应链中复杂矛盾的重要方法。例如，通过改进供应商开发实践，企业可以更好地应对供应链中的矛盾，同时提升其可持续性绩效。

### 可持续供应链管理的绩效

本研究还分析了不同类型的矛盾对可持续供应链管理绩效的影响。从经济、环境和社会三个维度来看，供应链管理的绩效主要体现在市场竞争力、财务表现、环境管理、社会承诺和健康安全等方面。然而，研究发现，虽然经济绩效在某些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但社会和环境绩效的关注度在近年来有所上升。这表明，随着可持续性理念的深化，企业越来越重视其对社会和环境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很多研究关注了供应链中的矛盾，但对这些矛盾如何影响绩效的讨论仍然不足。特别是，管理策略对绩效的具体影响尚未得到充分验证。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地关注如何通过有效的管理策略来提升可持续供应链管理的绩效，而不仅仅是描述矛盾的来源。

### 公共与私人法规的互动

公共和私人法规在供应链管理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公共法规通常由政府制定，旨在推动整个行业向可持续方向发展，例如环境保护法规、供应链尽职调查法律等。而私人法规则更多地由企业或非政府组织（NGO）发起，如认证体系、道德守则（Code of Conduct）等。尽管两者在某些方面存在互补性，但它们也经常产生冲突，尤其是在目标和实施方式上。

例如，一些研究表明，私人法规虽然能够促进企业内部的可持续性实践，但在跨组织层面可能缺乏足够的执行力。而公共法规则可能因执行力度不足或缺乏灵活性，导致企业在实际操作中面临更多的挑战。因此，如何在公共和私人法规之间找到平衡，成为可持续供应链管理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议题。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采用了系统文献综述的方法，但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由于研究主要基于已有的理论框架，可能忽略了某些新兴的或未被充分研究的议题。其次，文献综述的样本虽然覆盖了多个领域，但仍然以欧洲和亚洲为主，缺乏对非洲、澳大利亚以及美洲等地区的深入分析。这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普遍适用性。

此外，本研究主要关注了法规与矛盾之间的关系，但并未充分探讨管理策略对绩效的具体影响。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验证这些管理策略的有效性，并探索其在不同行业和地理背景下的适用性。同时，随着全球范围内越来越多的法规出台，如德国供应链尽职调查法（SCDDA）和欧盟企业可持续性尽职调查指令（EU CSDDD），这些新法规可能引发新的矛盾，值得进一步研究。

### 结论

本研究通过系统文献综述的方法，揭示了公共和私人可持续性法规在供应链中引发的矛盾及其管理策略。研究发现，这些法规既可以成为矛盾的来源，也可以作为缓解矛盾的工具。特别是在跨文化或跨国家的供应链中，法规的差异可能加剧矛盾，但也为实现更广泛的可持续性目标提供了契机。

从理论上来看，本研究支持了悖论理论在供应链管理中的应用，指出企业在面对多重目标时，需要采取“既/又”的思维方式，以平衡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从实践上来看，管理者应认识到这些矛盾的存在，并通过有效的管理策略来应对，如情境化、综合和空间分离等。此外，政策制定者也应考虑如何通过协调公共和私人法规，减少其对供应链管理的负面影响，同时提升其对可持续发展的推动作用。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索这些矛盾在不同供应链结构中的表现，以及不同管理策略在具体情境下的适用性。同时，随着全球对可持续性议题的关注不断上升，如何将这些理论应用于实际企业运营中，将是供应链管理研究的重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