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混合对词汇习得的影响：一项跨情境统计词汇学习的认知机制研究

《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The effect of label mixing on vocabulary acquisition: A cross-situational statistical word learning study

本研究针对双语环境中词汇映射的认知挑战，通过跨情境统计学习（cross-situational statistical learning）范式，探究标签混合（label mixing）对单语vs.双语词汇习得的影响。研究发现，局部共现（local co-occurrences）会加剧双标签对象（two-to-one mappings）的学习难度，但此效应仅存在于短期训练阶段，且双语经验未显著调节学习效果。该研究为理解语言混合环境的认知负荷提供了实验证据，对双语教育策略具有启示意义。

　　

在语言习得过程中，学习者面临一个根本性挑战：如何将听到的词语与其所指代的对象正确匹配？当环境中存在无数可能指代对象时（即奎因提出的“指代不确定性”问题），这一任务变得尤为复杂。幸运的是，人类天生具备利用跨情境统计（cross-situational statistics）的能力——通过多次观察词语在不同情境中的出现模式，逐渐缩小词语与对象的映射关系。然而，现有研究多聚焦于单语环境中“一词一物”的简单映射，却忽略了更普遍的双语或多语场景：同一物体可能对应多个语言标签（如“苹果”与“apple”），形成“多对一”映射（two-to-one mappings）。这种标签混合（label mixing）现象在双语家庭或跨文化社区中极为常见，但其对词汇习得的具体影响机制尚不明确。

为揭示标签混合的认知效应，英国兰卡斯特大学心理学系的Padraic Monaghan团队在《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发表研究，通过精细控制的跨情境词汇学习实验，模拟单语与双语环境下的标签输入模式。研究特别关注两种关键因素：一是标签分布模式（局部密集出现vs.全局分散出现），二是学习者的语言背景（单语者vs.双语者）。实验设计巧妙地将“一词一物”与“两词一物”映射条件与分布模式交叉组合，从而分离出标签混合对学习过程的独立影响。

研究方法概要

研究采用跨情境统计学习范式，80名成人参与者通过计算机程序学习虚构词语与陌生物体的映射关系。实验中，局部学习组（local learning condition）的词语以密集重复模式呈现（模拟语言混合环境中的“爆发式”输入），而全局学习组（global learning condition）的词语则随机分散出现。关键因变量为参与者选择正确映射对象的准确率，通过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E）分析数据，并控制个体与词语的随机效应。

研究结果

1. 1.
   映射类型的主效应
   双标签对象（two-to-one mappings）的学习准确率显著低于单标签对象（one-to-one mappings）（p=0.017），证实多重标签会增加认知负荷，与互斥性（mutual exclusivity）理论一致。
2. 2.
   局部共现的调节作用
   局部共现条件显著加剧双标签对象的学习难度（p<0.001），但对单标签对象无影响。具体而言，当两个标签密集出现时，双标签映射准确率进一步降低；而标签分散出现时，单双标签的学习差异消失。

1. 3.
   语言背景的有限作用
   双语者与单语者在整体学习表现上无显著差异，且语言背景未与局部/全局条件产生交互作用，表明双语经验未能缓冲标签混合带来的学习挑战。
2. 4.
   短期效应特征
   局部共现的负面影响仅存在于训练阶段，最终测试阶段（所有参与者接受全局条件）中差异消失，说明标签混合的干扰效应具有时效性，不影响长期记忆巩固。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通过实验证明，标签混合环境中的局部共现模式会短期抑制双标签词汇习得，这可能源于词语竞争（competition between labels）导致的认知干扰。尽管双语者通常表现出更灵活的词汇映射能力，但其优势在本实验的“无语境线索”条件下未显现，提示实际双语环境中（如区分说话者语音或社会身份）的辅助线索可能至关重要。成果为理解自然双语发展的认知机制提供了新视角，对优化语言教学中的输入分布策略具有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