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渠道与次级迁移效应：外群体道德感知对日本亚洲留学生互动意愿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探讨日本大学生与移民及LGBTQ群体的接触如何通过道德感知中介机制影响其对亚洲留学生的互动意愿。通过路径分析发现，直接接触和娱乐媒体接触能显著提升外群体道德感知，而传统媒体与社交媒体效果不一。该研究为非西方语境下的次级迁移效应(STE)研究提供了新证据，为促进跨文化互动提供了多通道干预策略。

　　

在日本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中，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日益凸显：虽然亚洲留学生占在日国际学生的91%，日本学生却表现出对"白人英语使用者"的明显偏好。这种基于"对想象西方的持续向往"的差异化对待，造成了亚洲留学生面临更显著的歧视和更不友好的环境，直接威胁他们的心理健康，也挑战着日本到2033年接纳40万国际学生的战略愿景。

传统接触假说(Contact Hypothesis)主张通过直接互动改善群体关系，但在日本教育环境中，创造有意义的日亚学生互动条件常常不足。面对这一困境，研究者将目光转向了次级迁移效应(Secondary Transfer Effect, STE)这一创新概念——即与某一外群体(主要外群体)的积极接触可以间接改善对其他未直接接触外群体(次要外群体)的态度。

由高星剑(Xingjian Gao)等人发表在《BMC Psychology》的研究，首次在非西方语境下系统考察了日本大学生与两个主要外群体(移民和LGBTQ群体)通过不同媒体渠道的接触，如何通过道德感知(morality perception)的中介机制影响其对亚洲国际学生的互动意愿。这项研究不仅拓展了STE理论的文化边界，还为解决日本校园中的跨文化互动难题提供了多通道解决方案。

研究团队采用了严谨的路径分析方法，通过对299名日本本科生的问卷调查，评估了四种接触渠道：直接互动、传统大众媒体、娱乐媒体和社交媒体。研究特别关注了这些接触如何影响对外群体道德品质(包括诚实度、可信度和真诚度)的感知，以及这些感知如何进一步影响与亚洲国际学生的互动意愿。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采用适配日文环境的标准化量表测量直接接触频率；使用单项目测量法评估三种媒体接触类型；通过多项目量表测量道德感知和互动意愿；运用AMOS 26进行路径分析和自举法(bootstrapping)检验中介效应，同时控制了与亚洲国际学生的直接接触变量，确保结果可靠性。

研究结果揭示了不同接触渠道的差异化效果：

直接接触的主导作用

无论是与移民还是LGBTQ群体的直接接触，都显著预测了对其道德品质的感知，且效应方向与接触价(valence)一致：积极接触关联更高道德评价，消极接触关联更低评价。直接接触的效应强度在所有渠道中最强，支持了接触假说的核心观点。

媒体渠道的差异化效果

传统大众媒体对移民的道德感知无显著影响，但对LGBTQ群体却显示出独特模式：不仅积极报道提升道德评价，令人惊讶的是，消极报道也关联更高道德评价，可能反映了说服中的回旋镖效应(boomerang effect)。

娱乐媒体表现出稳定的积极效果：积极描绘与更高道德评价相关，而消极描绘则无显著影响。这种模式符合运输理论(Transportation Theory)，即沉浸式叙事能够挑战刻板印象。

社交媒体效果最为复杂：对移民而言，无论积极还是消极内容都无显著影响；对LGBTQ群体，消极内容显著降低道德评价，而积极内容则无效果。这种差异可能反映了社会算法筛选和既有社会态度的影响。

次级迁移效应的证实

研究发现，与两个主要外群体的接触确实通过道德泛化(morality generalization)机制影响了与亚洲国际学生的互动意愿。具体路径为：接触→主要外群体道德感知→次要外群体道德感知→互动意愿。这一双重中介路径在直接接触和娱乐媒体接触中最为明显。

有趣的是，研究还发现了群体特异性模式：对于移民，STE主要通过直接和娱乐媒体接触实现；而对于LGBTQ群体，STE在所有渠道都有体现，表明该群体已更深入融入社会叙事。

出人意料的发现

负面传统媒体接触与移民竟然直接预测了与亚洲国际学生的互动意愿（绕过道德中介），这可能反映了自我概念维护过程(self-concept maintenance process)——接触移民负面报道促使个体通过表达对亚洲留学生的开放态度来重申道德认同。

研究结论强调，直接接触仍然是最可靠的渠道，但娱乐媒体作为辅助途径也表现出良好潜力。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则因受议程设置、算法筛选和社会背景影响而效果有限。STE的表现既取决于主要外群体特征，也受接触媒介影响，显示需要针对不同群体和渠道设计定制化干预策略。

这项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将STE框架扩展到非西方语境，明确了多媒体渠道的差异化作用，并通过道德感知机制丰富了传统的态度泛化解释。实践上，为教育机构和社区组织提供了明确路线图：促进直接人际互动和利用娱乐媒体叙事可能最有效地培养跨群体积极态度。

尽管存在横断面设计、单项目测量等限制，这项研究为在文化相对单一的社会中促进跨文化理解提供了重要见解。未来研究可通过纵向设计、多项目测量和实验方法来进一步验证因果路径，但当前发现已为构建更具包容性的日本校园环境提供了科学依据和实践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