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年成年人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状与认知功能的关联及颈动脉内膜中层厚度的调节作用

本刊推荐：为探究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与认知功能的关系及抑郁症状的中介作用，研究人员利用HANDLS队列的1434名城市中年成年人数据，采用多变量线性回归和结构方程模型(SEM)进行分析。结果显示PTSD通过抑郁症状部分介导对言语记忆(如CVLT-List A和DFR)的负面影响，且颈动脉内膜中层厚度(IMT)增强PTSD与抑郁症状的关联。该研究为心理创伤与认知衰退的机制提供了新证据，对早期干预具有重要临床意义。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心理创伤事件暴露率显著上升，超过80%的美国人口一生中至少经历一次创伤事件，其中8%会发展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这种精神疾病不仅表现为反复闪回、警觉性增高和情感麻木等核心症状，更与认知功能衰退存在密切关联。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城市中年成年人同时面临工作压力、社会环境挑战和年龄相关的生理变化，使得PTSD与认知功能的相互作用机制成为老年健康领域的重要课题。尽管既往研究提示PTSD可能是痴呆的风险因素，且其神经影像学特征与阿尔茨海默病存在重叠，但抑郁症状作为共病因素在其中的中介作用，以及血管性因素如颈动脉内膜中层厚度(IMT)的调节效应，尚未在多元种族城市人群中得到系统验证。

为深入解析这一复杂关系，由Michael F. Georgescu和May A. Beydoun共同领衔的研究团队在《GeroScience》发表了题为"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depressive symptom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among middle-aged urban adults"的原创性研究。该研究基于健康社区生活跨度多样性(HANDLS)队列，首次在都市中年人群中综合运用多变量调整线性回归和结构方程模型，揭示了PTSD通过抑郁症状影响特定认知域的内在路径，并发现IMT对这一过程的强化作用。

研究采用横断面设计，从2004-2009年基线数据中筛选出1434名30-66岁参与者（非裔美国人占59.1%，女性占54.7%）。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通过音频计算机辅助自访谈(ACASI)评估PTSD症状；2）使用流行病学研究中心抑郁量表(CES-D)测量抑郁症状及其四个子维度（情感症状、人际关系问题、躯体抱怨和积极情感）；3）采用13项神经心理学测试覆盖全局心智状态（MMSE）、言语记忆（CVLT-List A立即回忆和DFR延迟自由回忆）、视觉记忆（BVRT错误数）、注意力（BTA）、言语流畅性（AF）、工作记忆（数字顺背DS-F和倒背DS-B）、视空间功能（CDT）和执行功能（Trail Making Test A/B、CRT、IDP）；4）高分辨率B模式超声测量颈动脉IMT作为亚临床动脉粥样硬化指标；5）通过多变量调整模型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中介效应，并采用Heckman两阶段法校正选择偏倚。

主要研究结果

1. 样本特征分析

如表1所示，较高PTSD症状 tertile 的参与者更易具备以下特征：低于贫困线（P<0.05）、低教育水平（P<0.01）、当前吸烟（P<0.001）和药物使用（P<0.001），同时伴有更高心血管疾病患病率、更多共病数量和更差的饮食质量（HEI-2010评分更低）。抑郁症状总分（CES-D）在不同PTSD分组间呈现显著梯度差异（P<0.001）。

2. 线性回归模型

在逐步调整社会人口学、生活方式和健康相关混杂因素后（表2），PTSD与所有认知测试评分及抑郁症状均存在显著关联（模型1）。尽管多数认知测试的关联在完全调整模型（模型4）中减弱，但PTSD与抑郁症状的关联始终保持稳健（β=0.25±0.03, P<0.001）。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抑郁症状各子维度中，情感症状（CES_DA）和积极情感减少（CES_WB）与认知功能的关联最为显著。

3. 结构方程模型

通过标准化z分数分析（表3），发现抑郁症状（CES-D）在PTSD与言语记忆测试间起显著中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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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延迟自由回忆（CVLT-DFR），总效应（TE）为-0.084±0.027（P=0.002），间接效应（IE）为-0.068±0.022（P=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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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立即回忆（CVLT-List A），总效应为-0.107±0.026（P<0.001），间接效应为-0.076±0.021（P<0.001）
  其他认知域（如BVRT、DS-F、CDT、TRAILS B等）虽显示显著总效应或直接效应，但未通过抑郁症状中介，提示存在其他作用通路。

4. IMT的调节效应

如图2B-C所示，组不变性检验（group invariance test）揭示IMT tertile显著调节PTSD与抑郁症状的关联强度：在较高IMT tertile组中，PTSD对抑郁症状的影响增强（路径系数差异P<0.05），且抑郁症状对认知功能的负向关联同步强化。这表明血管健康状态可能通过放大心理应激的生理反应影响认知预后。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通过严谨的统计建模证实：在城市中年成年人中，PTSD症状主要通过抑郁症状中介机制对言语记忆产生特异性负面影响，而血管风险（以IMT为标志）会强化PTSD与抑郁症状的恶性循环。这一发现具有三重重要意义：

首先，从临床实践角度，提示对具有创伤暴露史的中年人群应常规开展抑郁筛查和颈动脉超声监测，早期识别高风险个体；

其次，从机制研究角度，证实了心理-血管-认知三联征的存在，为开发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如抗抑郁治疗联合血管风险管理）提供了理论基础；

最后，从公共卫生角度，强调了城市环境中心理健康与心血管健康协同管理的重要性，尤其对医疗资源匮乏的少数族裔和低收入群体具有突出价值。

研究的局限性主要在于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且残留混杂可能影响效应估计。未来需通过纵向研究验证PTSD症状轨迹、抑郁动态变化与认知衰退的时序关系，并结合神经影像学和分子生物学指标深入探索生物机制。尽管如此，该研究无疑为理解心理创伤与认知老化的复杂关系提供了重要证据，为推动整合性心脑健康干预策略奠定了科学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