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城市和城郊地区分散式供水服务的商业模式

本综述系统探讨了分散式饮用水服务（DWS）在城市及城郊地区的商业模式创新。研究通过混合方法（系统文献综述与半结构化访谈）识别出产品服务系统（PSS）、社会企业及社区管理（CBM）等关键模式，并强调混合型商业模式在应对异质基础设施配置（HIC）中的核心作用。作者指出，成功的DWS需平衡财务可行性与社会公平，并呼吁政策制定者建立协调的监管框架、包容性治理及符合社区支付能力的融资策略，以推动技术革新与规模化应用。

　　

引言

全球在扩大水和卫生服务覆盖方面虽已付出显著努力，但进展仍不平衡。根据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报告，近年来农村地区饮用水获取有所改善，但城市地区的访问却停滞不前甚至下降。传统水务模式常受投资不足、治理碎片化和问责机制薄弱制约，导致服务缺口。分散式饮用水服务（DWS）通过本地化技术和替代水源提供了适应性强、以用户为中心的解决方案，但其应用仍面临财务障碍、监管不确定性和社区参与有限等挑战。

概念与分析框架

城郊区域被定义为城市周边的农村郊区，既是地理概念，也是城乡要素与制度交汇的过渡带。据联合国人居署估计，城郊地区容纳了撒哈拉以南非洲60%的城市人口和南亚30%以上的人口，这些区域常面临住房不足、过度拥挤及饮用水与卫生服务短缺问题。异质基础设施配置（HIC）描述了多种供水系统（正式与非正式、集中与分散）共存、重叠与适应的现象，反映了社会、环境和经济条件的多样性。

分散式饮用水系统（DWS）利用替代水源（如回收水、雨水）和创新处理技术，直接向家庭提供清洁饮用水，增强本地响应能力和适应性。其可持续性需从技术、环境、经济、社会及制度多个维度综合评估。尽管DWS被广泛视为可持续解决方案，并在成本效益和应急韧性方面表现突出，但长期运行常因社区所有权缺失、协调不足和用户认知负面而未能达到预期。

可持续商业模式

商业模式被定义为“组织用于提议、创造、交付和获取价值的元素及其相互作用的简化表示”。传统商业模式假设客户有支付能力，但在DWS领域（尤其在城郊环境中），目标群体可能经济能力有限，因此需要调整以确保社会公平与可持续性。可持续商业模式强调多利益相关方管理、为广泛利益相关者创造货币与非货币价值，并保持长期视角。

产品服务系统（PSS）将产品和服务整合为面向客户的供应，以提供功能或结果为导向。在水务领域，PSS可能包括基于服务的交付模式、本地合作和用户导向的支付机制，旨在促进可负担性、环境效益和用户信任。其他常见模式包括循环商业模式、社会企业、金字塔底层（BoP）解决方案和社区管理（CBM）等。

方法

本研究采用解释性序列混合方法，首先进行系统文献综述（SLR）以识别当前商业模式及私营公司在提供DWS时的运营与扩展因素，再通过半结构化访谈获取定性深度理解。SLR遵循环境证据合成指南，检索了PubMed、Web of Science、Scopus和Google Scholar等数据库，并结合灰色文献。访谈对象来自多个国家，聚焦于组织背景、服务内容、运营动机与挑战以及商业模式要素。

分析采用主题分析和三层商业模式画布（TLBMC）框架，从经济、环境和社会三个维度对商业模式进行分类与比较。TLBMC扩展了传统画布，增加了环境层（旨在减少不利环境影响）和社会层（关注社会影响与多利益相关方视角），支持对DWS可持续性的系统评估。

结果

白文献

系统综述纳入48篇文章，主题分布显示研究主要集中在技术、经济维度（如运营维护、成本回收），而社会与制度因素（如包容性、治理能力）相对探索不足。常见商业模式包括循环经济模式、社区管理（CBM）、公私合作（PPP）、产品服务系统（PSS）等。混合模式（集中与分散结合）被提出以提高资源效率与系统韧性。

财务约束与可持续性、制度框架与政策缺失是最常提到的挑战，而创新潜力和对替代水解决方案的需求增长则是主要机遇。高风险前期资本支出（CAPEX）和持续运营成本（OPEX）是普及DWS的主要障碍，尤其在资源受限社区。补贴、国际合作和混合融资机制被广泛讨论为必要支持手段。

灰色文献

共识别76家提供DWS的组织，其中83.1%源自欧洲或北美（法国23.9%，美国14.1%，荷兰9.9%），其余来自阿根廷、澳大利亚、巴西、印度、南非、乌干达和越南。79%的组织在全球多个环境运营，54%自称为私营公司，32%为可持续初创企业。主要商业模式为社会企业（28%）、产品服务系统（PSS，62%）和非营利（10%），其中51.3%的组织具有循环商业模式特征。

半结构化访谈

八家受访组织揭示了多样的商业模式和实践挑战。财务可持续性是普遍挑战，组织依赖公共补助、国际资助和合作伙伴关系来维持运营。在低收入环境中，地方政府常缺乏资金，依赖国际捐助和NGO补贴；而在高收入环境（如荷兰、瑞典），则缺乏政治优先重视和政策激励。

监管环境是另一大障碍。在荷兰，现有框架针对传统水源，雨水利用系统难以获得批准；在法国，政府通过重新分类雨水资源和提供补贴（覆盖项目成本40%）积极支持DWS。在制度薄弱地区，私营提供商常在监管真空中运作，带来公共健康风险并加剧制度碎片化。

受访组织采用商业模式多样，包括建设-拥有-运营（BOO）、委托管理、社会企业和PSS等。这些模式常调整以适应当地环境，混合商业策略与社会使命。例如，有的组织通过保留单位所有权、支付本地运营商佣金来运营；有的采用特许经营模式，培训本地企业家并通过中央NGO提供支持；还有的强调影响而非利润，注重产品质量和自主性。

讨论

研究发现，DWS研究主要集中在技术和经济维度，社会与制度因素未充分探索。私营公司高度集中在欧洲和北美，但其服务广泛覆盖全球195个国家和地区，表明DWS解决方案的全球需求及适应性。

财务可持续性仍是核心挑战，高CAPEX和OPEX需要创新融资机制，如公私合作、交叉补贴和长期国际资助协议。政策协调是关键推动因素：支持性框架（如法国的水计划）可显著促进创新与应用，而分散和过时的法规则会阻碍市场进入与扩展。

商业模式分析显示，混合模式（结合正式/非正式、集中/分散、公共/私人边界）在应对异质基础设施配置（HIC）中表现核心作用。TLBMC作为诊断工具，揭示了不同模式在可持续性各维度间的权衡，如捐赠依赖、监管缺口以及商业可行性与社会包容之间的不匹配。

结论

分散式水服务（DWS）为重新构想供水提供了转型机遇，但其成功依赖于创新商业模式、响应政策、包容治理和财务现实的结合。混合商业模式通过模块化基础设施和分层融资策略逐步扩展，适应变化需求并抵御监管或气候冲击。

区域差异明显：拥有先进水基础设施的地区（尤其欧美）在塑造DWS行业中主导创新和模式输出，但需注意本地化适应以确保公平与可持续。财务约束和监管不连贯是主要障碍，而政策协调、能力建设（如职业培训、用户教育）和社区参与对长期功能与本地所有权至关重要。

未来政策应优先考虑协调的监管框架，容纳分散和混合方法，包括明确的质量标准、替代水源许可程序以及公众监督机制。进一步研究应超越技术与财务设计，探讨治理结构、制度适应性和公平问题如何影响DWS有效性——特别是在多样且演变的区域生态系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