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地区中小企业DUI（做-用-互动）创新模式的政策支持与感知研究

本文针对落后地区中小企业( SMEs )在DUI ( Doing-Using-Interacting )创新模式下面临的政策支持不足问题，通过对德国6个落后地区的59家中小企业进行定性访谈，揭示了现有区域创新政策在支持DUI创新活动方面的有效性及障碍，并提出了针对性的政策改进建议，对优化区域创新政策设计、提升中小企业创新绩效具有重要意义。

　　

在全球经济格局中，区域间的发展不平衡始终是一个突出的问题，尤其是一些经济与创新表现相对落后的地区，它们常常面临增长乏力、创新能力不足的困境。尽管欧盟委员会及其成员国多年来致力于通过区域创新政策来推动这些地区的追赶，但令人遗憾的是，经过数十年的努力，许多国家内部的区域经济差距并未显著缩小。这些落后地区往往缺乏足够的资金来自行制定创新促进计划，而现有的政策又多侧重于以研发为基础的科技驱动创新（Science-Technology-Innovation, STI），却忽视了大量中小企业（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SMEs）所依赖的另一种创新模式——做-用-互动（Doing-Using-Interacting, DUI）创新。

DUI创新模式并不依赖于正式的研发活动，而是源于企业在日常运营中的实践、使用及内外部互动过程中的学习与改进。对于许多中小企业而言，这种模式恰恰是它们的比较优势所在，尤其是在那些缺乏研发资源和顶尖大学的落后地区。然而，当前的区域创新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DUI创新的重要性，导致中小企业的创新潜力被严重低估。这一问题在乡村落后地区尤为明显，因为那里的STI创新活动更为罕见。

为了深入探究这一被忽视的领域，Christoph Friedrich和Rolf Sternberg来自德国汉诺威莱布尼茨大学经济与文化地理研究所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针对落后地区中小企业对区域创新政策感知的深入研究。他们的研究成果发表在《Regional Science Policy》上，不仅揭示了政策与需求之间的差距，还为未来政策的优化提供了实证依据和建议。

在研究过程中，作者采用了定性多重案例研究设计（qualitative multiple-case study design），通过对德国六个结构性薄弱地区（包括乡村与城市背景）的59家中小企业进行半结构化访谈，收集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这些地区涵盖了东西德的不同背景，以确保样本的多样性和代表性。访谈内容围绕企业的创新模式（DUI与STI）、政策利用情况、面临的障碍以及政策改进建议展开。数据分析采用了结构化的定性内容分析法（structuring qualitative content method），并依据Alhusen等人提出的DUI创新活动指标框架进行了编码与归类，确保了研究结果的可靠性与有效性。

研究团队首先从文献出发，梳理了七个关键的政策行动领域，这些领域对于支持中小企业的DUI创新活动尤为重要，包括现有技术的采用、员工资质提升、临时性集聚促进、内部人事组织优化、网络与集群建设、守门人招聘支持以及合同研究促进。通过对德国现有政策工具的分析，他们发现，虽然这些政策行动领域在部分区域有所体现，但总体上仍存在显著的政策供给与需求错位。

在实证分析部分，作者详细阐述了中小企业在这七个政策领域的实际利用情况及其体验。例如，在“现有技术采用”领域，许多企业利用数字化资助项目推进自动化与流程创新，但高额的申请壁垒、漫长的审批过程及僵化的资助条件严重限制了政策效果的发挥。在“员工资质提升”方面，部分企业通过联邦就业局的集成补贴等项目成功实施了员工再培训，但过长的培训时间要求使得许多中小企业难以灵活参与。在“临时性集聚促进”方面，贸易展资助项目因其低门槛和易申请而受到欢迎，有效促进了企业的内外部知识交流与创新灵感激发。然而，在“内部人事组织优化”、“网络与集群建设”等领域，政策的利用程度较低，且效果参差不齐。

基于访谈内容，作者进一步指出了当前政策体系存在的普遍问题：中小企业普遍缺乏对资助项目的全面了解，申请过程复杂耗时，且地区间支持力度不均衡。对此，他们建议政策制定者应简化申请流程、增强政策宣传与咨询服务，并建立跨区域的统一信息平台，以便企业更高效地识别和利用相关资助。

通过对研究结果的讨论，作者强调，DUI创新模式是落后地区中小企业的重要优势，区域创新政策应当更加重视并针对性地支持这些活动，而非一味追求STI创新的推动。政策的优化应基于地方具体情境，采取“因地施策”的策略，以真正满足中小企业的需求并提升区域整体创新绩效。

总之，这项研究不仅填补了DUI创新政策领域的实证空白，还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改进方向，对于促进落后地区的经济追赶与创新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通过关注中小企业的真实感知与需求，未来的区域创新政策将更加精准有效，从而真正实现区域的均衡与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