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权交易政策如何提升企业绩效？——ESG错位与高管特质的调节机制分析

本文通过双重差分（DID）方法系统研究了中国碳排放权交易（CET）政策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揭示了环境、社会和治理（ESG）信息披露与实际表现之间的错配（ESG Misalignment）以及高层管理团队（TMT）特征在政策效应中的调节作用，为理解市场型环境规制与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复杂关系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与政策启示。

　　

研究背景与意义

在全球气候治理和低碳转型背景下，中国于2013年起在七省市试点实施碳排放权交易（CET）政策，2021年正式启动全国碳市场。作为市场型环境规制工具，CET政策通过将碳排放权转化为可交易商品，激励企业减排并促进绿色技术创新。然而，政策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尚未明晰，且ESG实践中的“说做差距”（ESG Misalignment）以及高层管理团队（Top Management Team, TMT）的异质性可能显著调节政策效果。本研究基于2008–2023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数据，采用多期DID模型，系统考察CET政策的绩效影响及其作用路径。

CET政策对企业绩效的促进作用

基准回归结果表明，CET政策实施后，试点地区企业托宾Q（Tobin’s Q）值平均提升5.18%，且在1%水平上显著。经过平行趋势检验、PSM匹配、控制其他环境政策与COVID-19冲击等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依然成立。异质性分析发现，政策对规模较小、碳强度较高的企业提升效果更显著，说明CET政策更易激发高排放企业的减排创新动力。

机制分析：ESG错位与融资约束的双路径

ESG错位（即企业ESG披露评级与实际ESG行为之间的差异）在CET政策与企业绩效之间发挥负向中介作用。政策实施后，企业为迎合监管与市场偏好，可能夸大ESG披露水平（如华证ESG评级），但其真实ESG表现（以RepRisk指数衡量）并未同步提升，这种“漂绿”行为反而损害长期绩效。Sobel检验显示，ESG错位的间接效应为-0.004，且通过显著性检验。

另一方面，CET政策可通过缓解融资约束提升企业绩效。政策实施后，企业碳信息披露质量提升，减轻了外部投资者与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更容易获得绿色信贷、债券等融资支持。SA指数回归结果显示，融资约束程度显著降低，进而对企业绩效产生正向影响。

TMT特征的调节效应：保守决策的负面影响

TMT的保守性特质显著削弱CET政策的积极效果。具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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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EO任期较长（超过8.6年）时，政策对企业绩效的促进效应由正转负。长期任职的高管更倾向于维持传统经营模式，对碳市场等新型政策工具响应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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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MT平均学历越高，政策效果反而越弱。高学历管理者可能过度依赖理论模型或长期技术理想，忽视碳市场的短期操作与策略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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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MT平均年龄越大，企业应对CET政策的灵活性与创新性越低，绩效提升效果越不显著。

结论与政策启示

CET政策总体上提升了企业绩效，但ESG错位与TMT保守特质会显著削弱政策效果。建议政策制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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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善ESG信息披露与核查机制，防范“漂绿”行为，推动第三方鉴证与动态评级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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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导企业优化TMT结构，增强团队在可持续发展领域的专业能力与创新适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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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异化支持高碳排行业与小规模企业，提供碳市场参与培训与技术转型补贴。

本研究从微观企业层面揭示了CET政策的多层次影响机制，为中国乃至新兴经济体的碳市场建设与企业低碳转型提供了实证依据与管理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