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学、生产和生计角度对牧区社会生态系统的影响与问题进行诊断：以中国生态梯度草原为例

《Environmental and Sustainability Indicators》：Effect and issue diagnosis in socio-ecological system of pastoral areas from ecology, production, and livelihood dimensions: A case study in ecological gradient grasslands of China

本文构建了草原生态系统与牧民生计可持续性评估体系（PELSA），从生态、生产、生活三维度分析锡林郭勒草原可持续发展问题。研究发现：1）人工草地虽缓解资源压力但整体仍不足；2）高资源区存在过度利用和生态退化风险；3）牧民生计满意度低且城乡收入差距显著，需结合市场调控、技术培训及青年参与等多元策略。该框架为草原地区人地协调管理提供决策支持。

　　在当今社会，生态保护、牧民生计与生产动态之间的权衡关系成为构建具有韧性的草原社会-生态系统的重要议题。然而，关于不同生态梯度下的草原区域之间的比较讨论仍然有限。在过去二十年中，草原保护项目取得了显著进展，同时，新的挑战如对牧民生计的潜在负面影响也逐渐显现。本文旨在分析在有限自然资源、增加的生计需求以及草原保护政策限制的背景下，牧区可持续发展的现状。基于草原、牲畜与牧民之间的和谐关系，通过整合遥感观测、统计分析和家庭调查等多源数据，开发了一个名为“牧区生态系统与生计可持续性评估系统”（PELSA）的评估框架，并在中国锡林郭勒盟进行了应用。研究结果表明，PELSA为具有高度人与环境互动的草原地区提供了一个全面的评估框架，有助于问题诊断和管理策略的制定；在生态维度上，生产压力仍然威胁着当地资源的安全，而人工草原的补充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有效的但有限的缓解；在生产维度上，自然条件较好的地区面临资源利用效率较低等微妙问题，这表明需要加强区域监测和多样化的管理措施；在生计维度上，补贴策略应与牲畜市场调控、生计多样化、技术培训和青年参与相结合，以实现可持续发展。PELSA及其案例研究为促进牧区生态系统的韧性和生计的可持续性提供了见解和可转移的经验。

草原生态系统在全球范围内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覆盖了全球陆地面积的约40%，并占据了地球农业用地面积的69%。它们在减缓气候变化、全球碳循环、粮食安全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等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草原通过碳固存过程对气候变化的缓解做出贡献，其碳库约占全球陆地碳储量的25%-34%。此外，草原提供的动物源食品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质量上也对粮食安全做出了贡献，因为它们富含必需氨基酸、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的231个指标中有超过一半与草原的可持续管理和牧民的生计密切相关。尽管草原主要分布在干旱和半干旱地区，但它们对人类活动和气候变化高度敏感，全球约有49%的草原已经退化，影响了超过13亿个社区的生计，同时加剧了土壤碳储量的减少。恢复退化土地和放牧地管理已被证明是温室气体减排的关键选项，需要全球优先考虑。

在中国，约有1800万牧民居住在牧区，其主要收入来源是草原放牧。自2000年以来，中国持续努力进行草原保护和恢复。一系列项目，如北京-天津-河北风沙源治理工程、退耕还草工程和草原生态补偿政策，已经实施，包括补贴、围栏、放牧禁止和轮牧等措施。从2000年到2019年，中国北方草原区的地上生物量中，有82.71%显示出一定程度的增长趋势。然而，草原生态、草原产品需求和牧民生计之间动态三角平衡关系仍面临新的挑战和矛盾：从草原生态角度来看，由于放牧压力和气候变化的权衡效应，草原供给的主要驱动因素表现出时空动态变化。自然条件较好的草原可能仍然存在过度放牧的潜在问题，因为高强度放牧的负面影响可能被充沛降水下良好的草原生长所掩盖。从草原生产与可持续供给的角度来看，人口的持续增长、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饮食结构向高肉消费转变，导致对天然草原高质量、自由放牧的牛肉和羊肉需求增加，这些因素共同加剧了草原产品可持续供给的压力。从牧民生计可持续性角度来看，放牧禁令和轮牧政策给牧民的传统生计策略带来了新的挑战，而补贴不足也影响了牧民的生计。为了实现牧区生态-生产-生计的和谐关系，需要通过对草原生态、草原可持续供给和牧民生计的综合诊断与评估，以满足可持续草原管理的现实需求，并支持实现中国高质量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的目标。

为了评估人与环境互动的可持续状态，研究者探索了综合的社会-生态模型，该模型基于主要自然资源系统的可持续性三个维度，由环境、经济和社会三个支柱组成。一些框架主要扩展自可持续性的三个维度，并应用于特定生态系统进行可持续性评估。例如，可持续土地管理评估框架（FESLM）、农业与环境可持续性评估框架（SAFE）、压力-状态-响应（PSR）模型以及食品和农业系统可持续性评估（SAFA）等，已被用于评估土地利用的可持续性，特别是在农业系统中。FESLM设计为分析土地利用可持续性的指南，包含生产力、安全、保护、经济可行性和社会可接受性五个支柱。SAFE由原则、标准、指标和参考值组成，三个支柱分别是环境、经济和社会。PSR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引入，用于衡量农业的可持续性，并表明需要理解农业可持续性与社会和经济维度之间的关系。SAFA是适用于全球的指导框架，用于食品和农业系统的可持续性评估，涵盖环境、社会、经济和治理等子主题。

此外，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不仅考虑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宏观联系，还关注不同生态系统和不同人类群体之间的多样性。联合国亚洲及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ESCAP）强调，需要整合可持续发展的三个维度，并建立生态和环境问题的原因与人类活动影响之间的联系。在人与环境互动研究中，评估模型高度依赖于研究区域的特定自然和社会特征，以确保有效性。在草原生态系统中，越来越多的关注点集中在草原供给能力和人类活动对草原绿化或褐化的影响上，然而，对于草原生态环境、牧民生计和生产动态之间权衡和平衡关系的讨论仍较少。从微观角度来看，目前对草原生态系统内部动态、牧民社区和生产差异的理解仍存在不足，这为牧区的可持续管理提供了支持。

本研究旨在设计一个适用于牧区的评估指标体系框架，作为评估生态文明建设对高质量发展目标有效性的必要方法论。该框架的核心主题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存，涵盖生态、生产与生计三个维度。该框架应用于中国锡林郭勒盟，该地区包括荒漠草原、典型草原和草甸草原。通过分析遥感观测、家庭调查和统计资料的多源数据，全面的研究结果将有助于发现促进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有效措施和不利因素，并为牧区的可持续管理提供参考。

在锡林郭勒盟的案例研究中，自然草原的供给占整个地区草原供给的大部分，而人工草原的供给比例相对较小。虽然人工草原的供给对某些地区的资源安全能力有所帮助，但整体来看，草原的可持续性仍然面临挑战。研究还发现，牧民的生计满意度普遍不高，主要原因是补贴政策未能有效改善他们的收入水平。尽管当前的草原保护政策为牧民提供了客观的补贴，但这些补贴未能有效缓解他们对生计的不满。此外，草原保护政策的实施可能会导致牧民为了经济利益而扩大放牧规模，从而加剧草原退化问题。

在牧区，生态、生产与生计之间的关系需要更加深入的理解和分析。草原的生态承载力、生产能力和牧民的生计状况之间存在复杂的相互作用。为了实现生态系统的韧性和牧民生计的可持续性，需要在草原保护政策的实施中考虑多种因素，如牧民的生计多样性、技术培训和青年参与等。同时，草原保护政策的实施也需要结合市场调控，以确保牧民的生计稳定。此外，为了提高草原资源的利用效率，需要在不同类型的草原地区实施多样化的监测和管理措施。

本研究的框架表明，综合考虑草原、牲畜和牧民之间的互动关系对于实现草原的可持续管理至关重要。在锡林郭勒盟的应用表明，PELSA能够有效诊断草原生态系统的状态，并为制定可持续管理策略提供科学依据。然而，研究也指出，由于数据获取的限制，特别是在牧民生计、草原退化和生态梯度等方面，研究结果可能受到不确定性的影响。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考虑更多的维度，如政策框架和支持服务体系的可及性，以更全面地评估牧民的生计可持续性。此外，虽然PELSA旨在评估草原、牲畜和牧民之间的和谐关系，但由于生态和经济因素的复杂性，它在考虑影响牧区的多样化经济因素方面仍面临挑战。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纳入和量化诸如市场波动和牧民面临的各种外部压力等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