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扩大农林复合系统（Agroforestry）的承诺与错失的机遇：墨西哥“播种生命”（Sembrando Vida）计划的启示

本综述深入剖析了墨西哥旗舰级农林复合计划“Sembrando Vida”在规模化推进中的创新与局限。该计划通过巨额投资（$130亿USD）、社区学习小组（CAC）、技术与社会双轨支持及性别平等举措，显著推动了农林复合（Agroforestry）实践；然而，其缺乏外部评估、社会目标优先于环境修复（PES）、气候适应与市场接入措施不足等问题，也为全球自然解决方案（NbS）的规模化提供了重要镜鉴。

　　

农林复合系统的规模化挑战与墨西哥实践

在全球范围内，推广农林复合系统（Agroforestry）——即树木与一年生作物和/或牲畜的结合——被视为应对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丧失、粮食安全及农村贫困的有前途的自然解决方案（NbS）。然而，尽管其潜力巨大，规模化实施却面临资金不足、激励结构不匹配、景观适应性差以及研究多局限于地块水平等问题。墨西哥的“播种生命”（Sembrando Vida）计划作为全球最大规模的农林复合项目之一，总投资约130亿美元，旨在恢复100万公顷退化土地，为我们理解大规模农林复合干预的成败提供了宝贵案例。

计划概述与方法基础

Sembrando Vida由2018-2024年墨西哥政府设立，雇佣了455,749名农村土地使用者（其中31%为女性），在21个州实施。参与者在其拥有用益权的土地上建立并维护约2.5公顷的农林复合系统，持续至少六年。他们每月通过直接转账获得联邦最低工资（约250-400美元）。计划采用三层组织结构，包括13名区域负责人、445名主管和2278对技术人员（每对含一名农业技术员和一名社会技术员），辅以实习生支持，共同协助社区学习小组（CAC）的参与者。

计划要求参与者平均每公顷种植1000棵树（干旱区500棵，湿润区3000棵），典型配置包括一公顷玉米田（milpa）与果树间作（MIAF系统），其余1.5公顷种植本地树种（SAF系统），兼顾重新造林和可持续木材生产。物种选择兼具商业性（如咖啡、可可、香蕉、芒果）和本地性（如ramon、热带杉木、maculis）。

计划的六大创新亮点

显著的资金投入：Sembrando Vida在首阶段投资超过130亿美元，其中约60亿美元直接转移给农民。这在全球保护计划中前所未有，为资源匮乏的小农提供了稳定收入，抵消了转型初期的劳动力和材料成本。

高效的资金分配体系：计划由单一政府部门（福利秘书处）运营，通过专门设计的电子福利卡直接支付，减少了中间环节和腐败风险，提高了操作效率。

技术与社会支持并重：每支CAC配备农业和社会技术员，提供从堆肥制作到有机农药使用的全面培训。实习生计划（Jovenes Construyendo el Futuro）还培养了青年对农业的兴趣，促进了代际传承。

以社区为核心的多层次支持：通过同伴互动和社区苗圃管理，计划增强了社会凝聚力和地方自主性。社会技术员还关注参与者福祉，提供冲突管理、财务知识等培训， fostering long-term team-based projects such as cooperatives.

促进农业领域的性别平等：计划优先女性参与，改变了墨西哥农业以男性为主的传统。通过禁止焚烧等环境措施，间接使女性参与农林复合更易被社会接受。

因地制宜的系统设计：计划允许高物种多样性和配置灵活性，建立了超过1.4万个社区苗圃，并按区域开发了农林复合模型，增强了文化与环境适应性。

三大错失机遇

对外部评估的抵触：政府初期愿与外部机构合作，但在媒体报道计划可能导致 deforestation 后，转为封闭政策，几乎切断了与所有外部研究者的联系。这导致缺乏 robust monitoring and evaluation，数据不可及，声誉风险增加，也阻碍了全球学习。

社会目标优先于环境修复：尽管计划宣称社会与环境目标并重，但资金分配更倾向于贫困 municipalities，而非生态优先区。官方评估仅由CONEVAL从社会角度进行，环境成效未受系统检验，难以平衡人与自然的双重需求。

缺乏气候与市场韧性 proofing：参与者面临广泛干旱，导致树苗高死亡率（如尤卡坦平均每人损失644棵树）。尽管后期提供了灌溉系统和遮阳网等额外补贴，但雨养农业的固有风险未根本解决。同时，参与者多为自给农，缺乏商业化经验，同类作物种植导致市场饱和（如 annatto 价格暴跌），基础设施不足也限制了市场接入。

未来方向与建议

Sembrando Vida通过混合现金转移（CCT）、生态系统服务付费（PES）激励和能力建设，为大规模农林复合计划设立了新标准。其创新之处展示了政府如何支持农村扶贫与保护参与的双重目标。然而，其可避免的短板——尤其是对外部评估的排斥——对计划的扩展与复制构成风险。我们建议未来大规模政策制定者在设计阶段吸纳多元利益相关者，整合专家视角，建立 robust monitoring and evaluation 机制，并定期从参与者和独立研究中获取反馈，以确保生计改善、生物多样性保护和气候韧性的长期实现。尽管存在挑战，Sembrando Vida仍既是农林复合政策的里程碑，也揭示了在多样 socio-ecological contexts 中规模化自然解决方案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