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照护责任加剧学术界性别鸿沟：西班牙学者的三重压力与制度隐形化

本刊推荐：为解决学术界中老年照护责任对科研人员的职业发展与身心健康影响问题，研究人员针对西班牙环境科学领域学者开展质性研究。通过36份半结构化访谈发现，女性学者因承担主要照护责任面临更严重的生理健康（63%）、心理健康（96%）及职业机会损失（83%），揭示出"三重在场"（triple presence）现象。该研究指出学术机构缺乏相应支持机制，为改善学术性别平等政策提供实证依据。

　　

在当代西方社会，老年人和残疾成人照护已成为重大社会挑战，然而学术界却长期忽视这一因素对科研人员，特别是女性学者的深远影响。传统研究多聚焦母职责任对学术生涯的影响，却鲜少关注日益突出的老年照护压力如何加剧性别不平等。西班牙学者最新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的研究首次揭示，老年照护责任正成为压垮女性学术工作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创造性地提出"三重在场"概念——同时承担学者、母亲和老年照护者的三重角色。

研究团队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对36名西班牙环境科学与可持续发展领域学者（24名女性、12名男性）的半结构化访谈，深入探讨照护责任对学术人员个人生活与职业发展的多维影响。研究人员通过目的性抽样和雪球抽样确保样本代表性，所有访谈经录音转录后采用归纳性内容分析法，从五个维度（照护责任、影响成本、应对策略、机构回应和改进建议）进行编码分析。

照护责任分配存在显著性别差异

研究发现女性更可能将照护责任视为"生命法则"而自然接受，而男性则多视其为额外负担。即便存在男性兄弟姐妹，照护责任仍主要落在女儿身上，这种性别角色固化在家庭中被常态化接受。72%的受访者获得家庭支持，但男性获得支持的比例（11/12）明显高于女性（15/24），13名女性和4名男性不得不寻求专业照护服务来维持科研工作。

身心健康影响呈现性别化特征

研究显示照护责任对身心健康造成严重影响，且存在明显性别差异。63%的女性报告身体问题（包括背痛、偏头痛、肌肉紧张等），而男性仅16.7%报告类似问题。在心理健康方面，96%的女性和42%的男性出现心理困扰，女性主要表现为压力（15人）、焦虑（7人）、注意力不集中和心理衰竭（4人）以及抑郁（3人），而男性仅报告压力症状。值得注意的是，没有女性仅报告身体疾病，15名女性同时遭受身心双重困扰。

职业机会成本女性更高

83%的女性和58%的男性认为照护影响了职业发展。女性更多放弃国际研究停留、学术会议和培训课程等职业发展机会，年轻学者担心要求弹性工作会失去合同和资助，而资深学者则难以维持科研节奏。经济成本也是重要因素，9名女性和3名男性报告经济压力，主要来自支付专业照护服务费用。

生活质量多维度妥协

休闲时间是首要妥协领域，10名女性和3名男性减少或放弃休闲活动。7名受访者（6女1男）表示照护打乱了家庭计划，包括同居和亲密关系发展。3名受访者提到深刻的孤独感，认为照护是"沉默承受的疾病"。

应对策略的性别分化

女性更倾向于寻求心理治疗（3人）、服用抗抑郁药物（4人）、通过瑜伽/冥想等自我帮助策略（6人）以及依靠支持网络（5人）。男性则较少寻求外部支持。少数受访者（4女2男）认为照护经历带来了新技能和人生视角的积极变化。

学术机构支持缺位

所有受访者均表示所在机构缺乏对照护责任的支持体系，即使存在心理服务也主要针对工作倦怠和学生问题。学术工作的灵活性反而使照护责任"隐形化"，形成了"弹性悖论"——灵活性使照护责任更可能落在女性身上。

研究结论指出，老年照护责任在学术界构成了新的性别不平等维度，创造了女性的"三重在场"困境。与广泛研究的"双重在场"（母职与学术工作）相比，老年照护的增加使女性学者面临身心健康的更大风险、职业机会的更多限制以及生活质量的全面妥协。学术机构的制度性忽视加剧了这一问题的隐形化，缺乏针对性的支持政策和工作安排。

该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首次系统揭示老年照护对学术界性别平等的潜在影响，为学术机构制定包容性政策提供了实证基础。研究者建议学术机构应提供专门心理支持、带薪照护假、建立校园日间照护中心等措施，从而缓解学者特别是女性学者的照护压力。研究呼吁学术界关注这一被忽视的性别平等维度，推动制度变革以实现真正的学术公平。由于该研究聚焦西班牙环境科学领域，未来需要在更广泛学科和地理范围内验证这些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