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从今天开始：短暂咨询干预对大学生时间观念的长期影响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Tomorrow starts today: Long-term effects of a brief counseling intervention on college students' time attitudes

心理动力学咨询干预对大学生时间态度的长期影响研究显示，干预后现在和未来的积极态度显著提升且维持，但过去和未来负面态度无变化。该研究为高校心理健康促进提供了新证据。

　　时间态度反映了个体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感受，与心理和学业幸福感密切相关。相关理论和实证研究指出，时间态度可以通过干预进行调整。然而，目前关于干预对时间态度的长期影响仍缺乏系统探索。本研究旨在通过一项大学咨询干预，评估其对大学生时间态度的长期效果。研究使用了《青少年和成人时间调查》（Adolescent and Adult Time Inventory, AATI）中的时间态度量表（AATI-TA）进行测量。参与者共89名大学生，平均年龄为22.67岁，标准差为3.15。他们接受了为期四次的以动力心理学为基础的咨询干预。研究在四个时间点进行了评估：T0（入组时）、T1（入组一个月后但干预前）、T2（干预结束后）和T3（干预结束三个月后）。为了分析时间态度随时间的变化，研究采用线性混合模型进行分析，同时控制了年龄和性别变量。研究结果显示，在T2和T3阶段，参与者对现在和未来的积极态度有所提升，而对现在的消极态度则有所下降。然而，对过去的积极或消极态度以及对未来的消极态度并未出现明显变化。这些发现表明，动力心理学咨询在大学生群体中能够带来对现在和未来积极态度的长期改善，支持了其在促进心理幸福感和学业保留方面的作用。

时间视角是一个重要的个体心理功能维度，指的是个体如何组织和赋予个人经历意义，并将其归类于时间范畴，如过去、现在和未来（Zimbardo & Boyd, 1999）。这一概念构成了个体心理发展的基础，影响着行为表现，并在个人身份形成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具体而言，个体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整合过程是建立一个连贯自我认知的核心机制，这一过程贯穿整个生命周期（Erikson, 1968；Mello & Worrell, 2015）。时间视角的研究不仅在理论层面具有重要意义，也在实际应用中展现出广泛价值。自20世纪90年代起，Philip Zimbardo的工作标志着时间视角研究领域的重要进展（Stolarski et al., 2018）。通过将这一概念操作化，并开发了《时间视角调查》（Zimbardo Time Perspective Inventory, ZTPI），为相关研究提供了坚实基础。大量实证研究表明，时间视角在个体行为和心理健康方面具有重要影响，例如心理症状（Lefèvre et al., 2019）、学业表现（Mello & Worrell, 2006；Rudzinska-Wojciechowska et al., 2021）、风险行为（Daugherty & Brase, 2010）、自尊和积极应对（Anagnostopoulos & Griva, 2012）等方面。这些发现强调了理解时间视角作为适应性功能的关键因素的重要性。

在大学生群体中，时间视角尤为显著。这一群体面临典型的成年早期发展挑战，如建立稳定身份、设定个人目标和承担社会责任（Arnett, 2000），同时也承受着与学业压力、未来规划和社会转变相关的重大心理负担（Hunt & Eisenberg, 2010）。因此，时间视角不仅影响个体的心理状态，还可能影响其学业表现和整体幸福感。《时间视角调查》（ZTPI）是一个包含56个条目的测量工具，由五个子量表组成：过去积极、过去消极、现在享乐主义、现在宿命论和未来。该工具在全球多个国家被验证和翻译（Sircova et al., 2014），成为国际文献中最常用的测量工具之一。然而，ZTPI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主要基于成人样本进行标准化，且在青少年样本中的研究显示该量表在结构效度和信度方面并不总是稳定（Mello & Worrell, 2006）。此外，ZTPI的三个子量表（现在享乐主义、现在宿命论和未来）可能评估了其他与时间相关的构念。最后，ZTPI并未包含对未来的消极态度的评估（Worrell et al., 2013）。

基于已有研究，Mello和Worrell（2015）提出了一种新的理论模型，将时间视角视为一个认知-动机构念，它因人而异，并引导人们做出决策和参与特定行为。根据作者的观点，时间视角包括多个维度，如时间意义（即个体如何描述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时间取向（即个体对某一时间段的重视程度）、时间关系（即个体如何感知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联系）、时间频率（即个体对某一时间段的思考频率）以及时间态度（即个体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积极或消极感受）。这一概念化促成了《青少年时间调查》（Adolescent Time Inventory, ATI）的开发，该调查后来被更名为《青少年和成人时间调查》（Adolescent and Adult Time Inventory, AATI），成为一个能够评估时间视角五个维度的心理测量工具。

时间态度作为时间视角的积极或消极感受部分，是这五个维度中研究最广泛的（McKay et al., 2021）。时间态度通过AATI中的时间态度部分进行评估，包括六个因子：过去积极、过去消极、现在积极、现在消极、未来积极和未来消极。尽管时间态度研究主要集中在青少年样本上，但后续研究已扩展至包括年轻和年长成人（Mello et al., 2016）。研究显示，积极的时间态度与健康和幸福感的积极结果相关，而消极的时间态度则与不良结果相关。具体而言，时间态度已被发现与心理和行为功能的多个方面相关，包括抑郁（Cole et al., 2017）、风险行为（Mello et al., 2019）、焦虑和精神疾病（McKay et al., 2024）。时间态度还与日常和学术生活中的其他方面相关，如策略性学习（Donati et al., 2019）、健康饮食（Vasquez-Echeverría et al., 2020）和学业表现（Fang et al., 2024）。

在本研究中，我们选择关注时间态度，而非时间视角的其他维度，原因有三。首先，时间态度作为个体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积极或消极感受，能够捕捉通常被更严格认知成分（如时间取向或时间频率）忽略的情感细节。其次，时间态度是时间视角中最广泛研究的维度，已被确认为关键的心理变量，因其与年轻成人关键心理结果的相关性。最后，用于评估时间态度的AATI-TA量表，其心理测量学特性已通过最近的元分析得到支持（McKay et al., 2021）。在意大利，本研究的实施地点，AATI-TA是唯一被验证的可用于评估时间视角维度的测量工具（Donati et al., 2019）。因此，时间态度为本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实证和心理测量学基础。

最近的元分析研究（Baird et al., 2021）表明，具有特定时间视角的个体往往表现出更积极的心理和行为结果，这一结果受到个体自我调节过程的中介作用。换句话说，时间视角影响个体的自我调节过程，而这些过程又反过来影响行为和心理结果。综上所述，文献一致表明时间态度与年轻成年人的健康和学业结果相关，提示改变个体的时间视角可能是促进积极结果的有效途径。然而，目前很少有研究探讨心理干预是否以及如何影响个体的时间态度（例如，Sciabica et al., 2025；Tejada-Gallardo et al., 2022）。

可改变性是时间视角的一个关键特征（Mello, 2019），在理论和实践中都具有重要意义。实证证据表明，时间视角的各个维度可以通过干预进行调整，这可能对开发旨在预防健康问题和促进健康生活方式以及学业成功的项目产生重要影响。对于大学生而言，他们表现出比一般人群更高的压力水平（Sheldon et al., 2021），这种脆弱性尤为重要，因为年轻成年人需要应对高学术要求和复杂的成长任务，如脱离原生家庭和巩固身份（Riva Crugnola, 2022）。大学咨询服务是识别学生困难和新兴需求的重要环境，能够提供针对性支持，帮助学生在成长的关键阶段实现心理社会适应（Barnett et al., 2021）。

迄今为止，已有两项研究评估了心理干预在改变积极和消极时间态度方面的效果。Tejada-Gallardo et al. (2022) 研究了一项为期六周的多成分积极心理学干预对西班牙青少年样本的影响。该干预结合了每周的结构化课程，通过感恩练习、优势识别和对未来自我的反思，针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态度进行干预。每节课包括一个流程活动、一个基础幸福感练习、小组讨论和一个带回家的讯息。采用以人为核心的分析方法（即潜在剖面分析和潜在转变分析），研究识别了五种不同时间态度的剖面，并发现干预组的参与者比对照组更有可能从负面剖面转变为更乐观或积极的剖面。这些积极转变还与更高水平的情绪、社交和心理幸福感相关，尤其是在最初被归类为负面或混合负面剖面的参与者中。

同样，Sciabica et al. (2025) 发现，接受大学咨询服务四次动力心理学咨询干预的意大利大学生样本中，时间态度得到了显著改善。四次干预课程聚焦于探索学生的感受、解决未解决的冲突，并支持对当前决策和未来目标的反思，所有干预都针对成年早期的典型发展挑战进行定制。具体而言，与等待名单对照组相比，干预组的参与者报告了现在积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的增加，以及现在消极时间态度的减少。然而，对过去积极和消极时间态度的显著变化并未观察到，这表明干预主要影响了学生对现在和未来的时间态度。

尽管这些研究支持时间视角是一个可改变的构念的假设，但据我们所知，尚无研究探讨通过干预获得的时间视角变化的长期维持情况。进行此类研究可以为学者和临床工作者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评估干预效果是否随时间持续存在，有助于区分短期波动（如由初始热情或体验的新颖性驱动）与具有意义的持久改善。这些见解对于设计在心理健康环境中既能产生即时效益，又能促进长期、可持续变化的干预项目尤为重要。

本研究的目的是验证一项咨询干预对大学生时间态度的长期效果。具体而言，我们检验了两个假设。假设H1认为，在为期四次的动力心理学咨询干预结束后（T2），在控制年龄和性别变量的情况下，参与者会报告现在积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的增加，以及现在消极时间态度的减少，相较于干预前的两个测量点（T0和T1）。这一假设基于已有证据，表明心理干预对时间态度的影响（Sciabica et al., 2025；Tejada-Gallardo et al., 2022）。这一假设是在前一研究的基础上预先设定的，该研究使用相同的干预和测量工具，发现时间态度的变化主要集中在现在积极、未来积极和现在消极这三个维度上。更广泛地看，其他干预研究也表明时间态度是可改变的心理构念（例如，Tejada-Gallardo et al., 2022），尽管这些研究涉及不同的群体和方法。

假设H2认为，在随访测量（T3）中，T2阶段观察到的效果（即现在积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的增加以及现在消极时间态度的减少）将得以维持。具体而言，这些时间态度的改善将在随访阶段保持稳定。这一假设反映了对干预后这些时间态度改善能够随时间保持稳定，从而支持咨询的持久影响的期望。两个假设都考虑了性别和年龄作为协变量，因为一些先前研究指出AATI-TA得分在这些变量之间存在差异。关于性别，Lonigro et al. (2025) 发现，女性在所有负面时间态度上的平均得分高于男性。Donati et al. (2019) 报告了年龄和性别之间的几个交互效应，涉及过去积极、现在消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得分。具体而言，对于过去积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男性在青少年群体中得分显著高于女性，而在年轻成人群体中则出现了相反的趋势。相反，对于现在消极时间态度，女性在青少年群体中得分显著高于男性，而在年轻成人群体中则出现了相反的趋势。

此外，为了控制参与者对干预的暴露程度的潜在变化，研究将学生的出勤率作为协变量纳入分析，以考察其可能对结果的影响。通过这种方式，研究能够更准确地评估干预的效果，并排除其他可能影响时间态度变化的因素。

综上所述，本研究采用了一种单组中断时间序列设计（Interrupted Time Series Design, ITSD），这是一种准实验设计，用于评估咨询干预在改变大学生时间态度方面的效果。通过比较两个干预前（T0和T1）和两个干预后（T2和T3）的测量点，研究能够系统分析时间态度随时间的变化趋势。这种设计不仅能够捕捉干预前后的变化，还能评估这些变化是否具有持续性，从而支持干预的长期效果。此外，研究还考虑了性别和年龄作为协变量，以确保分析的全面性和准确性。通过这种方式，研究能够更清晰地识别干预对时间态度的影响，并排除其他可能的干扰因素。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在干预结束后，大学生的时间态度发生了显著变化。具体而言，现在积极和未来积极时间态度有所提升，而现在的消极时间态度则有所下降。这些变化在干预后的随访阶段依然存在，表明干预对时间态度的改善具有持续性。这一发现支持了动力心理学咨询在大学生群体中能够带来对现在和未来积极态度的长期改善，从而促进心理幸福感和学业保留。此外，研究还发现，性别和年龄对时间态度的影响存在差异，这提示在进行相关干预时，需要考虑这些变量的影响，以实现更精准的效果评估。

这些发现不仅对学术界具有重要意义，也为临床实践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通过识别时间态度的变化趋势，研究能够帮助临床工作者设计更有效的干预项目，以促进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学业表现。此外，研究还强调了时间态度作为个体心理适应的关键因素，其改变可能对多个生活领域产生积极影响。因此，探索时间态度的可改变性不仅有助于理论发展，也为实际应用提供了重要依据。本研究的结果为理解心理干预在改变时间态度方面的长期效果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也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方向。